现在当芳梅娟想起那天晚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时,不由心惊肉跳,浑身发冷。以后她把白薇的人皮制作成一个灯伞,就安装在13号宅院后花园那间白色的小房子里。那个装个皮的行李箱被她埋入后花园的地下。
芳梅娟一直在等待,静静地等,悄悄地等。
她在等谁?
等人敲门。
等人上门。
她在等白薇的妹妹,那个装扮成老妇人的白蕾。
她在等白薇信任的梅花党人。
她要为父亲报仇,为母亲报仇,希望蒋介石的军队打回来,希望美国发国人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
在这个神秘的宅院里,她知道还有更多的“鬼魂”,它们在聚集,在游荡,在徘徊,在寻觅着什么……
在宅院里,可能还有夹壁墙,埋藏着珠宝,武器,或者类似骷髅的东西。
在后花园的角落里或地下,或许还有地穴,藏污纳垢,或者更为神秘的东西。
使芳梅娟比较得意的是:那幅梅花图堂而皇之地悬挂在白色小房子的中央,这样巧妙的伪装是她成功的杰作。
她虽然出生在乡野荒郊,但是用心之良苦,手艺之灵巧,天衣无缝,鬼使神差。
她夜里几乎是睁着眼睛睡觉,她的耳朵能谛听到几里地以外的动静,她喜欢在花园的草丛里小解,这样更贴近于大自然,能直接滋润人世间自然的万物。有时她甚至赤身裸体地在花园里散步,上山入亭,眺望四周,展示青春的胴体,接受大自然的洗礼。
她不喜欢遮遮掩掩,睡觉时也喜欢精赤条条,甚至在厨房里煮咖啡,在客厅的沙发上翘起腿品饮咖啡,她也是一丝不挂。
可是今天白天在花园的山上她和那位未来的女房客却发现了精湿的水迹,那是陌生人留下的佳作,根据她的经验判断,这是一片尿湿迹。
园子里来了生人。
来者不善。
当她与那个可疑的未来女房客一同走进那座神秘的小白房子时,她闻到了女人气味,是呼吸的气味,还是身体的气味,她不甚清础。床第间的饰物明显移动过,地上有杂乱的脚印,灰尘狼籍,秩序显然已被打乱了。
有人在这里居住。
而且是女人。
这是不久前的事情。
芳梅娟的思绪又票荡在白天来的那个女房客身上。
这是一个不速之客。
上番她的来访,已使芳梅娟右眼跳动,她的言语不凡,气势咄咄逼人,让芳梅娟感觉她是来卧底的,说不定这个神秘的宅院已被公安团团围定,无数只眼睛窥视着这里,无数支枪口指向这里。
芳梅娟睡觉时再也不敢为所欲为了,她开始穿上背心,套上粉红色的内裤,老老实实地缩进冰冷的被窝里。
洗浴时她已不敢放肆地引亢高歌了,而是变成哼着快活的小曲子,走出浴室时用长长的白浴巾紧紧裹住自己纤细的身段。
夜里甚至白天再也不敢跑到花园的草丛里小解了,而是老老实实地蹲在厕所内的马桶上。
晚上,当也打开窗户眺望满天的星斗,觉得那是无数只深邃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朝你挤眉弄眼,朝你搔首弄姿;每当这时,她就关紧窗户,背靠着窗户,生怕有什么神灵挤进来。
今天晚上,芳梅娟要去那间小白房子,她要看看房子里究竟来了何方贵客。
那么是什么力量驱使她这样做呢?白薇的无声手枪在她的口袋里,白天她已经试过了,一颗子弹击中了一只花瓶,花瓶粉碎。另外,她才是这座宅院的主人,一个政府派来的守房人。再有,那座小白房子里的灯伞是白薇生命的躯壳,是梅花党人的生命之伞!
晚上9时许,她青衣素裹,径直走向小白房子。
房屋里透出有幽幽的青光,她感到有些恐惧,于是抽枪在手,移步走向门口。
门,忽悠悠开了。
床上坐着一个近五旬的美丽妇人,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眯缝着双眼。
宽大的灯伞投下微弱的光线,一摇一晃。
芳梅娟厉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妇人不慌不忙地回答:“这里是我的家,我刚从关外来。”
芳梅娟在她抬起脸的一刹那,看清了她的脸,脸色粉晕,双目如电,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芳梅娟说:“我是街道办事处派来的看房人,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妇人慢悠悠地说:“你只不过是看房子的人,是别人雇来的女佣,我才是这座宅院真正的主人。”
“你是死人吧?”芳梅娟冷冷地问。
那位妇人仰天大笑,“我已经死过不知多少回了,你就是芳梅娟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芳梅娟听了,大惊失色。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身世。”妇人说完,把她的身世简要地讲述一遍。
芳梅娟听了,而如土色。
“你是什么人?竟间是人是鬼?”芳梅娟一边说一边端起了无声手枪。
妇人不动声色,说了一句日语。
芳梅娟大声喝道:“举起手来,不然我要开枪了!”
妇人平静地说:“你开枪会引来共党的公安的,别自作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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