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在这种紧要关头断掉,这会让人一直悬在心上的。推理小说在完成结局之前是不应该停笔的。」
水岛阅读时,恭司喝着咖啡,不安得手足无措,此刻听对方这么说,心里觉得很高兴。
「有趣吗?」恭司一手手肘撑在桌上,上半身忍不住向前探出。
水岛合上笔记,还给他:「因为像是推理小说,没读到最后很难下论断。不过,你会写这种东西倒是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你只会写些陈腔烂调的青春电影剧本呢!」
即使同样带着大阪腔,水岛所使用的话语远比遥介柔和,甚至还有些女性化,与他那优雅俊帅的大少爷气质极为相衬。他今天随意穿着深蓝底、深绿条纹的西装,以胭脂色的领巾缀饰领口。亚妮妲曾忠告他多次:她不清楚日本是如何,但是在阿姆斯特丹,这样的随性打扮很容易被视为同性恋者。
不过,水岛似乎毫不在意。尽管明知如此,或许还是想追随流行吧?
「嗯,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写出这种东西。本来是打算写些青春的流浪记事之类的杰作。」
水岛笑了:「嘿,果然是那么回事吗?但是,为什么突然改变了?」
「我今天清晨作了一个被人分尸的怪梦,醒来时,这个故事像遗失物般被遗留在脑海一隅。虽然这么说,因为梦只作到一半,结局如何也不知道。」
「所以在出门上班前一气呵成地写到这里?」
「光是写这些就花了超过四个小时,连早饭也没吃,还差点迟到呢!」
最气人的是上班时间一刻刻地逼近。而且在洗碗盘时也想着小说情节要如何进行,双手只是自然地动作着。草草吃过午饭,在休息时间继续动笔,却无多大进展,只希望能快点回家继续完成。
恭司问橘「今天客人不多,生意并不好,是否可以提早离开」,橘高兴地答应「好呀」。大概是因为可以省下一点人事费用吧!
水岛结束音乐院的课程,提早过来吃晚餐时是六点过后,正好是恭司想提早下班的时候。
恭司想到必须传达亚妮妲托付的口讯,因此等水岛吃完饭后过去打招呼,结果这位中提琴家邀他前往面向阿姆斯托河的咖啡店。在恭司转告亚妮妲的口讯之前,水岛对他露出背包袋口的笔记表示兴趣,当恭司说那是自己正在写的小说时,水岛要求先让他阅读。
「虽然只是读一下子就结束,写的时候一定很累吧?但是,为什么要写小说呢?你擅长的不是剧本吗?」
对此,恭司自己都觉得奇怪。虽然不知道理由,可是这个奇怪的故事却完全以小说的形式出现,流泻在梦中,因此,小说中的一些剧情完全只是依照梦里见到的内容书写而已。他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验。
「会是因为麻药的缘故?」恭司喃喃自语。
「你不是说过对麻药毫无兴趣吗?嗑药了?」
「昨夜在遥介家尝了一点。」
「啊,他们也邀了我,不过,我必须去教授家接受考前特别训练,没办法过去。原来如此,举行大麻的聚会吗?」
「我应该告诉过你在印度吸食大麻的糟糕经验吧?遥介知道后,表示要让我重新认识,还找来了久能与亚妮妲。」
听到亚妮妲的名字,水岛的表情连些微的变化都没有。
水岛坐在窗畔,隔着他的肩膀可以见到阿姆斯托河上为数众多、装饰着热闹灯光——不是那种妖艳的霓虹灯——的船屋。那是水上花市!白天在店门口摆满鲜花,夜晚则在河面上绽放灯之花。更远处则是阿姆斯特丹最有名的马雷吊桥,白色的吊桥在照射灯下显得灿烂辉煌,同时,夜游的渡船在河面上穿梭来往。在这个城市,夜景永远百看不腻。
「亚妮妲要你打电话给她。」恭司淡淡地说。
水岛只是漫应着,向服务生要求再来一杯咖啡。
「她托我转告你『麻烦你转告他,我希望他给我电话,如果很忙,等演奏测试结束也没关系。还有,晚上打到我家的电话通常是我接听』。」
「哦,是吗?」水岛又伸手拂高额际的头发。
「『哦,是吗』?这表示答应吗?如果碰到亚妮妲,我该怎么回话?」
「你可以告诉她我不久后会给她电话。」
这不过是随口敷衍,恭司想知道的是水岛的真正心意。
「亚妮妲迷恋上你了。我虽然不知道这是种困扰或幸运,可是如果你的态度暧昧,有可能会伤害到那女孩的心。」
被恭司单刀直入地这么指出,水岛好像也很迷惑:「你说她迷恋我,但她只是个高中生呀!」
「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了。」
「那孩子对东方的所有事物都很有兴趣,喜欢日本人与中国人,也很腻着遥介与美铃,不是吗?或许她真的对我有好感,但是那感情与恋爱不一样,山尾,你可能想太多了。」
「是这样吗?」
「绝对是。好吧,打个电话倒无所谓。反正我也正想和她商量再邀美铃一起开车兜风的事。」
送上咖啡的服务生问说「你需要什么吗」,于是恭司点了杯Syokomel。那是回日本后不可能会喝,但是现在却非常喜欢的冰可可。
「那么,美铃呢?对你来说,她又算什么?」明知不太礼貌,恭司仍旧毅然问道。
水岛端起咖啡杯停在嘴边,盯着恭司:「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好像受家兄之托,在调查我的行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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