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内容并不具体,恭司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感受到她内心的沉痛。
「你喜欢水岛?」恭司问。
亚妮妲清楚颔首:「虽然好像只是单方面的喜欢……」
「洛恩是因为知道这件事而疼惜你吧?」
「或许吧!」
「水岛有打电话给你吗?」
她闭上眼睛,摇头。
恭司觉得自己不应负起的责任似乎落在身上,苦闷异常。
亚妮妲问两人:「你们认为『这样就好』指的是什么?」
「嗯?」恭司反问。
「洛恩说的,他淡淡地说『这样就好』。是指智树死了就好,对吧?」
两人当场否定:「怎么可能?」
美铃接着问:「你向洛恩求证过了吗?」
「我没有问他。因为我只是在进入客厅时,听到洛恩面对正在播报财经新闻的电视机喃喃自语,如果我当场问他,他一定会推说这句话与智树没有关系。我没问他,只是跑进洗手间开始呕吐,全身发冷,不断颤抖,感觉洛恩好像又在我耳畔低声说着『这样就好』,于是痛哭出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恭司也无法理解,他完全猜不透洛恩会庆幸水岛死亡的理由。或许将它认为只是亚妮妲无谓的妄想比较妥当,可是,要说她是心理因素使然也不太正确。
「可能是你的心理作用吧?我完全不觉得洛恩有什么不对劲。」美铃用挟着香烟的手拂高前额的头发。「一定是心理作用!我也觉得我哥哥很奇怪,不过,两者绝对都是心理作用。」
那是令人无法忽视的一句话。恭司愕然抬头,亚妮妲则茫然望着美铃。
「你说遥介奇怪是怎么回事?」
「水岛出事后,他也很奇怪,就像是解决了一桩悬案,心情完全放松……」
「悬案?」
「那只是譬喻。」她好像也很困惑被当真。
「你们……」恭司本来使用日语,马上改为英语,「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认为你们的哥哥与水岛的事件有关,而且是在毫无凭据的情况下!或许你们的哥哥的确是与水岛合不来的类型,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因此合谋杀人吧!你们看,身为外人的我都这样说了,可知你们这种想法有多愚蠢了。他们并无杀害水岛的动机,更何况还有不在场证明……」
一口气说到这儿,恭司忽然觉得自己的话中有某个地方不太对劲,仔细寻思,发现是最后一句的「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的证人是谁?就是说这句话的自己,但是,这样情况岂非有点奇怪?
恭司曾经想过,杀害水岛的人很可能就是因为嗑药而丧失理智的自己。之所以能确信这种想法绝对不可能发生,乃是因为洛恩与遥介为因嗑药而从现实抽离的自己做了不在场证明。他们供称,那天晚上八点至凌晨过后,三个人都在「UMMAGUMMA」。
可是,恭司刚刚说的是反过来的情形,亦即,自己能证明遥介与洛恩的不在场证明。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本就是能互相作证,所以应该没什么奇怪之处,但恭司却感到不对劲。因为,目前这种情形根本就是立场互换,简直像诈欺。
亚妮妲不可能没注意到这点,她摸着翘起来的发梢诉说:「遥介应该是没问题吧?因为他与恭司他们在一起直至午夜零时过后,然后回到工作室,这件事有很多人可以证明。但是洛恩却是独自一个人!遥介与恭司离开之后,他虽然说收拾善后之后也是一直待在店里,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事。」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你也必须怀疑我才对。因为我和遥介不同,很小心地不让自己带给他人困扰,所以所谓的独自在房内也只有自己能证明。相信洛恩应该比相信我更容易,不是吗?或许你对我可能抱持着某种程度的信任,但是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毫无关系、非法滞留的外国人,途经印度、土耳其,流浪到这里的『漂泊的荷兰人』,不,应该说是『漂泊的日本人』才对。也许我的背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恭司觉得自己好像变成长舌妇。或许,舌头本来就是对抗漠然与不安的一种工具。
「我也不是真的怀疑哥哥,因为他并没有理由做出这种事。」亚妮妲的脑筋似乎还有点混乱,不过态度已经恢复平静。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情绪应该能恢复正常吧?在那之前,只要耐心地陪着她,静静听她诉说就可以。
他与美铃对望一眼。她好像已经忘掉刚才讲过奇怪的话,脸上浮现一丝羞赧的微笑。
这样就好了,接下来就让形同姐妹的两人自行交谈就可以了。
恭司很想在上班之前冲个澡,这次真的要走了,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希望不久之后能再见到你。」亚妮妲向背着背包的他说。
「你随时都可以见到我的,不过,最好是在放学以后。」
她率直地颔首。
「对了,」美铃问亚妮妲,「你听说过『蓝月』吗?」
「嗯,听过。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谁说过。」
恭司停住走向房门的双脚。
「啊,对了,是洛恩打电话给别人的时候提到的。我不知道『蓝月』是什么,美铃,你觉得那是什么呢?」
恭司若无其事地转身,想知道美铃如何回答。
美铃很无聊似地重新点起一支烟:「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到在工作室出入的中国男孩说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下次我会问清楚,你快喝咖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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