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哥停了下来,顺着lolita 的手指,向四周看去。
一阵山风刮来,白雾被吹散了一些,水哥发现,他现在背靠着一个疑似小学校门的建筑物,而其它的三面,是一个平面呈扇形的山坡。
Lolita要他看的是,扇形山坡的边缘,那一个又一个的……桥桩。
水哥看着眼前的这些桥桩,从各个方向均匀分布,插满了整个山坡的边缘。桥桩的样式,跟自己刚通过的那条一模一样;这些软索桥无一例外都损毁了,有些上面还带着桥体的一部分,有些只剩下孤零零的桥桩。
水哥仔细一数,这个山坡上,一共有二十七对桥桩。
也就是说,从刚才那个由黑色巨岩围成的,像个巨型大桶一样山谷里,有二十七个洞口,二十七条甬道,曾经有二十七条软索桥,都通到了这个校门口的山坡上。
而水哥刚刚通过,在几分钟前垮掉的这一条,正面对着校门口,是二十七对桥桩里最居中的位置。
不知道这么多的软索桥,有多少人曾经走过,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最后又去了哪里。
水哥在想着这个问题,突然间脑袋里,在耳朵与眼睛之间的那个位置,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像是通了微量的电流,说不上难受,只是有点眩晕。
一阵丝竹之声。
然后,他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
第一人称的视角,不同的鞋子,草鞋、布鞋、靴子、胶鞋,还有与之相衬的不同服饰,从软索桥踏上这个山坡的画面。十几个,不,甚至是二十几个画面,所面对的这个校门,角度都有所不同。
而这个小学的校门,在所有的画面里,新旧程度都是一样的,而且都笼罩在同样的黄昏一般的光线下,在走进了所以变淡了的白雾里。
Lolita看着水哥皱眉的样子,紧张地扶着他:“water,你怎么了?”
水哥揉着自己的眉心,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些诡异的画面,估计都是通过他脑袋里的那个怪虫,直接传递给水哥的。不同的记忆,不同的年代……难道说这怪虫就是个储存记忆的U盘,从两千年来的每个寄主身上,提取记忆然后储存下来,现在,拷贝到了水哥的脑里。
难怪在那个三合板伪装成的水泥房间里,水哥能看懂笔记本上的小篆,这肯定是某一任寄主所拥有的知识。
Lolita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说……”
水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脑海里有些画面,就像是电影里的闪回……这些画面,展示的都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
Lolita侧着好看的小脸,疑惑地问:“你说的是déjà vu?既视感?”
水哥摇摇头:“不是,比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要清晰多了,而且得到的是一些我从来没看过的信息。你还记得我读的那篇小篆吗?其实,我从来没有学过小篆……”
Lolita捂着嘴巴:“天哪,怎么会?”
水哥敲敲自己的脑壳:“应该是里面那条怪虫在作怪吧。”
他又故作轻松地笑笑:“如果在上学的时候,有这样一条虫就好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不过说到这里……”
水哥抬头看着白雾里的校门口:“我们还是要进这学校里去看看。”
Lolita点点头,主动牵起了水哥的手,两人向着学校大门口走去。
在学校的围墙下,有两条长长的水泥砌成的绿化池,里面养着一些灌木,绿得很勉强的状态,在黄昏的光线下昏昏欲睡,也不知道是在这个凝固的时空里,活了多久。
两人走到两扇铁栅门前,铁门被一条铁链紧锁着,铁栅上锈迹斑斑。
在铁门旁的水泥柱上,悬挂着一个木制的牌匾。牌匾的白色油漆斑驳不堪,黑色大字也掉落了大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七个大字:
官亭镇第一小学
水哥跟lolita对视了一下,这里果然是一所小学校园。
水哥的眼光越过铁门,看向里面的水泥地操场。刚才的广播体操的声音,就是从这个方位传来的。虽然操场上也有一团白雾,但很清楚的是,没有一群正在边打闹边做广播体操的小学生。
看来,这是一所空荡荡的废弃小学。
水哥推了推铁门,没办法推开,于是他跟lolita说:“看来只能爬过去了,你能行吗?”
Lolita点了点头,这扇才两米高的铁门,明显难不住长腿妹子。
水哥把运动桶包摘了下来,示意lolita等会再扔过去。当他双手拽着生锈的铁管,正要往上爬的时候,却被lolita拖住了衣角。
水哥奇怪地回过头去:“怎么啦?”
Lolita 的表情非常惊恐:“water,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水哥抚摸着她的肩膀:“想起什么了?不着急,慢慢说。”
Lolita指着水哥身后的那块牌匾:“我想起这个学校了,在我们隔壁市。我听家里大人说过,在八六年的夏天,下了场特别大的雷暴雨,结果学校背后的山塌方了,就把整个学校都埋掉了。”
水哥不寒而栗,下意识地离那铁门远点:“死了多少人?”
Lolita努力回忆着说:“幸好是星期天,不用上学,就死了两个校工,还有一个音乐老师跟三四个学生,听说是在大礼堂里练手风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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