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和陈伯商量:要不然我们罢手吧,很明显,现在他连门都出不了,石马村行动只好取消。我不介意就在家里目送他最后的离开。
见我的态度这么坚决,陈伯怔了一下。
他冷淡地望了我一眼,问我:“到底去不去?”
但是没等我回答,他突然抬手在自己有腰部用力一扯。
竟然就像撕纸一样扯下一片来!当然没有血了,但是我知道一定痛到极点,因为陈伯虽然没有叫出声,但他痛得咬牙抽搐的样子不像作假。
我看着难受极了。
陈伯不要这样、太虐心,我这个人心软,最见不得这种近乎疯狂的自残。
陈伯喘息着说,不能活就还是个死,那还在乎什么呢!
于是又从自己身上扯下一片来,示威地朝我展示一下,然后扬手一抛。
接下来,他用两手分别抠住自己的头,就要用力扳。
再不有所表示的话,他真会把自己从上到下撕成两半!
停、停停……
我不迭地摆手说:“我投降我投降!”
不管这是真疯狂,还是陈伯使的障眼法,我就是不想再围观下去了。
一想到从前就是他辛苦把我养大,现在为了脱身而不惜孤注一掷,这种办法我可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我答应你。但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叫你伯父了。”
我很认真地告诉他。
陈伯有些伤感,他幽幽地说:“好吧,连你也不理解我么……我真没有坏心或恶意。”
我说我知道,但是我坚决不接受这种方式;我相信老爸,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老陈’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品性。
陈伯注意到,我头一次使用了‘老陈’这个字眼,他被深深地刺激到了,很受伤的样子。
他说:“好吧,大恩不言谢。”
我却说:“没有恩,扯平了。”
这是第一次,我是他看着长大的,却在用对手一样的口吻和他对话。
又对峙了半天,陈伯突然长叹一声:“唉——好好,你赢了;我,我最终还是舍不掉这段情……这样吧,石马村明天暂时去不了,等你爸回来我再和他谈;今晚……这么的,你还是得帮我个忙。”
说着就叫我再到地窖去找一下,某个地方有只小木偶,带上它。
我点头,默默照办了。
掌心里的木偶小小的、有点丑又很旧,看起来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玩具。
我虽然不会掉以轻心,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陈伯一次、但愿不是最后一次。
……
一个小小的身影马上就从黑暗分离出来,在我的面前变幻出眉眼,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陈伯。
小人儿紧紧拽着我的衣角,准备一起行动。
短胳膊短腿的他很安静,当然也许是不会说话;我慢慢往前走,他也一样。
呃……怎么有种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感觉!
在夜色掩护下我们一起往西边走,脚步声出奇的整齐划一,有种习惯性的默契,这种感觉很奇怪。
大概走出三百来米,木偶小人突然开口说话:“这是在你三岁生日那天给你做的玩具。”
是陈伯的声音,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我问:“你在小人里面?”
陈伯轻叹一声:“不是,再走远些我就没办法传话了……”
“嗯,我知道了。是不是很想拿儿时玩具来打动我、挽回关系?”
陈伯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是有点。不过,让你和他在一起,配合会更默契些。”
“原来你还在利用我!不是说好了、不挖人祖坟的吗?”
我出离的愤怒,忍不住吼道。
“不,你真想多了。我只对蛇骨感兴趣,请你一定把它带回来!”
第17章 防盗门的梗
在黑暗中嗵嗵嗵地行走,又朝前跨出去几步,这时木偶小人的动作明显就发生了变化。
曾经和陈伯相同的眉眼消失了,回复到它本来的模样:脸是做工粗拙的一张平面,在上面是用小刀简单刻出来、左右不对称的眼睛和三角形的鼻子,以及咧开来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嘴巴,还有蘸点黑墨水汁胡乱涂抹出来的一对眉毛,以及用红墨水在两颊涂成的红晕。
——这才是真正的儿时玩具,褪掉障眼法回归本来,虽然丑陋、但令我感到亲切。
另外,陈伯虽然还能控制着小木偶自行走动,但它的动作已经变得机械僵硬,同样回到它本来的形态了。
看来,这就和手机通信一样,信号越来越弱、我们正在渐渐远离“服务区”。
关于要去的地方,老爸曾经和我聊过,他认为从墓地的变迁同样可以看出活人的生活质量变化。
历史的灾荒之年人的生死就在一眨间,有的人走在路上时倒地身亡,要么成为同样饥饿的野狗口中美食、要么就在原地化成一堆白骨;那时的亡灵很少有墓地收容或得到庇护,孤魂野鬼随处飘荡、怨鬼凶鬼横行乡里。
甚至在死去之前,人们互相就会把家人与别人交换来作为食物,所以才有这样的故事:某人在饥饿时吃了别人的父亲,几年后走在路上,人家突然来在他面前跪地叫了声:“爹!”然后号啕大哭着烧纸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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