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脚下出现一个大约五十公分深、脸盆大小的坑,这时锄头刃口轻响、触及到东西了。
我心中一喜,索性把板锄放到一边,用双手沿着出土部位向四周慢慢清理。
轮廓渐显,这果然是一只被布料包住的坛子。
又忙活了一会,我将它从土中起出来,托到水泥地上放下来。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它太轻了。
我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当初没密封好,经过日久天长,蒸发到所剩无几了?
唉!本来打算起一坛就行,现在看来,就这一坛的量显然不够塞牙缝的。
再说我更担心:要是这些坛子里的酒都蒸发掉了,到喜宴那天还喝个屁呀!
不行,我得再起一坛检查一下……
但意外的是,这回从起出坛子的位置向四周摸索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我不甘心地取回板锄,又在月牙形地块上翻找了大半部分,然后又回到一开始的位置,向下再发掘了二十公分左右,这才又找到酒坛。
取出的第二只酒坛沉甸甸的,轻轻一摇,就听见液体撞击内壁的响声。
又起了一坛查看,情况差不多,我似乎还能嗅到一丝极淡的酒味。
看来没问题了。
我想了想,决定不再继续,又放回一只坛子,然后将土回填到坑里去。
将后续的事情做完以后,这才感觉很累。
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可笑:白天打磨石碑的辛苦就罢了,夜深人静不休息,反而在自己家做贼,呵呵,可真有“出息”!
真是累了。
于是用手在两只坛身外边匆匆抹了几把,除去大的泥块,然后将两只坛子并排放到茶几中间。
又脱了外衣长裤扔到自来水笼头下的池子里,简单洗了个澡,然后光着上身躺到沙发上看电视。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过把较轻的那只坛子弄开来喝两口酒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又懒得动,算了、明天再处理吧……
结果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谁在摇晃我的肩膀:
“醒醒、醒醒……”
搞什么、我很困哪!
我嘟嚷着,不高兴地伸手像拍苍蝇一样,“啪”地一下。
脆响,触感凉凉的。
但困意涌上来,我竟然没多想,接着再睡。
又听见有人在耳边低低说话,意识昏沉中听不分明,好象是:“……可不可以……”
这嘁嘁喳喳的声音近在咫尺,很吵、很烦,我就不满地说了声:“随便啦!”
好象关灯了、眼前一黑,四周一下子寂然无声。
我明明是沉睡着的,但似乎又是醒着的。
电视一直开着,屏幕上人来人往,影影绰绰,却没有半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沉睡中突然惊觉:“咦,我竟然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电视没关!”
心想:不如回卧室去睡。
但想归想,身体却又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边嗞了一口酒,咕噜咽下,然后是那种辛辣刺激之下,心满意足的叹息。
“啪嗒”一声,酒杯放落在茶几上。
我顿时一激灵,呼地一下坐起来,目光发直地瞪着对面的身影,怔怔地问: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里?你在干什么?”
我看不清他的面孔。
那道身影沉默了一下才说:“真是好酒,你太累了、要不要来一杯?”
然后是汨汨的倒酒声。
我竟鬼使神差般地接过杯子,一仰脖喝下,然后同样发出那种辛辣刺激之下,心满意足的叹息。
我还不由自主地说了句:“我头晕。”
那个声音关切地说:“这酒劲不小,回房睡去吧。”
我就不假思索地回卧室去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再次被一阵嘈杂喧闹声惊醒。
这回却是和人坐在桌子旁边,宴席正在进行,真是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不时有人伸筷挟菜送到碗里来,我低头捧碗,一言不发地只顾吃东西。
端上桌来的菜品很丰盛,但是奇怪的是我完全尝不出味道。
而同桌的客人忽而一齐起身共饮,劝酒,接受敬酒;忽而又你来我往地开始猜拳赌酒,有耍赖的、有斥骂的,醉后胡言乱语的、嬉笑怒骂,真是百人百态。
而我仍然与这一切毫不相干,只是一个劲地不停咀嚼、木然地吞咽食物。
这时忽然过来一个肥脸黑衫的汉子,定定地向我看了半天,白牙一呲,“叭嗒”!竟然从嘴角漏下一口水。
我顿时惊恐万分,身子不停哆嗦着想要避开。
这人却伸手在我左脸上掐了一把,大声说:“哟,小孩长得实在好、哪家的?”
身边这人起身回答:“故人之后,故人之后,请多包涵。”
他还就势将我挡在身后。
我缩在后面,心里却听得明明明白,不禁疑惑地想:“小孩?我都二十四了。”
于是情不自禁地低头打量自己。
这一看,真是大吃一惊——
我怎么变成了一个穿着绿肚兜、五六岁的小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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