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成功地把他们拦截了下来,站在那里听水哥详细讲解了骡子的来龙去脉、前世今生,小明笑得花枝乱颤,粉拳往水哥的背上捶。
等水哥给我们科普玩,小希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走到我们身旁。
我给她使了个眼色:“怎么样,考察清楚了吗?”
小希也听到了我刚才打掩护的话,这时候点点头,掩饰道:“去你的。”
她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纠结,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又还没被我推倒,我会形容她的表情像是吃了屎。我心痒难耐,不知道那马夫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水哥虽然未必相信我扯的谎,但他也没必要深究。
我们又回了房间,拿好简单的行囊跟登山杖,就朝着冰湖的方向出发了。水哥说这一路上的设施很完善,人也很多,所以用不着雇向导,顺着路走就行。
我们走过了昨晚吃饭的那个梅里café,再走10分钟出了上雨崩村。村外是一片开阔的草场,有几个地方绑满了五色风马,还有刻着六字真言的巨石;再走过去,就进入了一片原始森林。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森林里郁郁葱葱的,头上是绿色的树叶,身边是淙淙流水,脚下是落叶、骡马粪便腐烂而成的黑色泥土,被踩出一个个的坑,坑里有前几天下雨的积水。我们都穿着橡胶大底,GORE-TEX面料的登山鞋,所以也不怕水跟滑,踩着烂泥啪嗒啪嗒地走过,感觉跟小时候去郊游差不多。
一路上果然像水哥说的,沿路都有垃圾桶,爬山的人也很多;跟徒步进雨崩那条线路一样,这里也是城市里登山公园的放大版,不同的是多了巨大的树木,还有抬头就能看见的雪山。
在树林里走着,一开始是平地,过了一会有了点坡度,都可以很畅快地走。这些地方的树木都很茂密,光线昏暗,我只能摘下装逼用的墨镜,不然怕会摔个狗吃屎——字面意义的,因为一路上有很多骡子拉的屎。
再过20分钟,我们走到了一个山坡前,从这里就要开始爬山了。奇怪的是,在山坡前有一片开阔地,光线陡然明亮起来,我又可以顺理成章地带上墨镜。再看一看四周,脚下是细密的苔藓,巨石,但是树木却都很细、很矮,估计是这几年才长出来的。
这里也有巨树,但都是拦腰倒在地上的,而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就是朝着山下,我们来的方向。
这些树倒下来的形状,让我联想起一群人往山下四散逃命,然后从背后被扫射撂倒,扑倒在地的形象。
我朝一颗倒下的树走过去,看上去它躺在这里有些年月了,树身上长满了苔藓,像是卧在地上的绿色巨蟒。一开始我以为它是被人砍倒的,但是仔细看了一下树桩,却不是斧头砍过的那种整齐,而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折断。
在叔生活的沿海地区,大台风来的时候,树有可能会被连根拔起或者折断。可是,云南又没有台风。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水哥这时候从我身边走过,他嘿嘿一笑:“怎么样,搞不清楚吧?”
我不服气地说:“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水哥指着地上的树:“你在想这树是怎么倒的。”
我说出了心里的猜想:“不就是雪崩压倒的嘛。”
说完这句,我心虚地往山坡那里看了看。这里离雪线还远得很,海拔相差快1000米,中间隔了好几公里的距离。实在难以想象,怎么样规模的雪崩,会把这山脚下的树都推倒。
水哥点点头:“你说对了一半,这树倒下是因为雪崩,而且,就是1991年的那次雪崩。不过,那次雪崩根本没到达这里。”
这时候,落在后面的小希跟小明也赶了上来,小明抱住水哥的手,一脸崇敬地说:“哇,水哥你懂好多哦,那这树到底是怎么倒下的?”
水哥对我们解释道:“实际上,雪崩连上面的笑农大本营都没有到,但是雪崩引发的声波,或者是超级强大的空气流动,把这些树冠巨大的树刮到了一些。雨崩当地的村民也觉得很奇怪,这种现象以前从来没发生,所以他们更坚信是山神发怒了,也更恨让山神生气的日本人。”
听完水哥博学的解释,小明对他的好感度接近爆棚,如果水哥提出到这原始森林的哪棵树后面打野炮,估计她也不会拒绝。知识是这么宝贵,我现在终于有了直观的体验。
小明挽着水哥的手继续朝前走,准备要爬上前面的山坡。小希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她是要把从马夫那里打听来的信息共享给我,所以也放慢了脚步,跟她并肩走着,和前面的那对狗男女拉开距离。
等到确认他们听不见之后,我压低音量问小希:“怎么说?”
小希脸上阴晴不定,就像是阳光在苔藓上变换的颜色。
犹豫了一会,她说:“那个大叔告诉我,他见过任青平……不,是仁青平措。”
我愣了一下,仁青平措,很显然,这是一个藏族名字。
这个名字,证实了我的猜想,可是又推翻了我的猜想。
按照我一开始的推断,小希根本就是认错了人,那个牵着骡子的哥们,只是长得像她死去的同学而已,其实就是个雨崩村里的藏民。
仁青平措这个名字,证实他确实是个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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