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解释这根本不算洁癖,只是对卫生的基本要求而已。
我背对着她,慢慢脱掉外套,然后闭上眼屏住呼吸,一狠心跳上床,钻进被窝里。
然后我侧着身子,面壁而睡,不去看小希那嘲笑我的脸。
如果放在年轻时,跟美女共处一室,就挨着那么近,肯定会兴奋得睡不着。现在年纪大了,再加上白天爬山也挺累的,晚餐还喝了点老板娘自酿的青梅酒,所以,不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我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走在一团迷雾里。那女人离我越来越近,本来模糊的脸也渐渐清晰。
是小希。
一阵大风吹来,吹散了身边的迷雾,然后我发现,两人深处在雪山的最高峰。头顶是蓝蓝的天,四周都是雪白的山峰,但都比我们站的这一个矮。
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刺眼,我们脚下踩着松软的雪,也同样白得让人无法直视。
我牵着小希,走着走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然后我就顺势躺倒在雪地上,感觉就好象躺倒在白色的床单上一样。
小希在梦里跟我是一对情侣,她就这样坐到了我身上,柔软而有力的腰肢前后挪动,一下一下的,让我感受到了挤压的快感。
这种体验非常真实,我的另一个意识在感叹,这个梦怎么那么像真的呢?
小希甜美地叹息了一声,弯下腰来要亲我。她的脸越靠越近,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然后,我惊恐地发现,那张脸并不是我。
是照片上,牵着骡子的那个人——任青平。突然!
从我身下的雪地里,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胸口。我惊恐万分,用力去掰开那手,那手指如此僵硬,被我掰得咔咔作响。
我好不容易挣脱了那手,狼狈地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小希已经不见了踪影。
雪山顶的风越吹越大,吹走了地面的浮雪,露出了雪地下掩埋着的一具男性尸体。
那尸体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好像是一种奇怪的病号服。
在雪山这种严寒的地方,分解尸体的细菌跟真菌都无法生长,所以这具不知道被埋了多久的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好象是上一分钟才刚刚死去。
那尸体死前应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脸上的表情非常惊恐;但即使他的五官扭成了一团,我还是能轻松地辨认出这张脸。
因为这张脸,我每天早上都会在镜子里看见。
这是我的脸。
我吓得叫不出声来,然后,在我的尸体下面,慢慢洇出一团血水。那鲜艳的红色来势汹汹,像是决堤的洪水,染透了周围的雪,以极快的速度红到了我的脚下。
再然后,整座雪山都变成了红色。
我从噩梦里惊醒,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身下是躺得暖烘烘的被窝,旁边的床上传来小希沉稳的呼吸声。
我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在深夜的凉意里又湿又冷,让人有些难受。不过,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在我裤子里面,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会吧?
我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去,那种湿嗒嗒,黏糊糊的感觉,曾经熟悉但是好多年没有再经历过的体验——是的,贫僧法号梦遗。
自从高中开始早恋之后,作为一个跟异性有过接触并掌握了花式撸管技能的正常男人,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梦遗过了。没想到在雪山脚下这样一个破烂客栈里,做了一个前半部分是爱情武打,后半部分是惊悚悬疑的梦,竟然让我重温了这一项生理活动。
虽然变相证明了叔的心态沧桑,但身体年轻,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觉得非常懊恼。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跟妹子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没把妹子睡掉,而是梦见了妹子并且梦遗——更丢脸的呢?
想来想去,只有在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的前提下,再让这个妹子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才能造成比这件事情本身更丢脸的效果。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裤裆里的犯罪证据处理掉。
我鬼鬼祟祟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卫生间。幸好,小希睡得还挺熟的,没有把她吵醒。
因为衣物全都在隔壁房间,所以我就连换一条干净的内裤都无法做到,只好用厕所里质量奇差的纸巾,勉强把裤子里的犯罪证据擦掉。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小希晚上说过她是在ICU里探望任青平的时候,做了一个春梦,跟我所作的这个一样,体验非常真实。按照小希的说法,在做完那个梦之后,她从此就绝经了。
难道说,我也会从此绝精,变成我我环保我骄傲,我为国家省橡胶的男人?
我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想法跟用过的一大团纸巾,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我走到洗手盆前,用雪山融化下来的雪水,洗干净手,又洗了一把脸。
雪水冷得我呲牙裂嘴,抬起头来,在卫生间粗劣的镜子里,我看见了自己五官扭曲的脸。
在梦里,我的脸也是这样扭曲,作为一具尸体,被掩埋在雪地里。
我突然想到,客栈的床是高脚的,里面可以塞进……很多东西。难道是因为床下面真的有尸体,我才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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