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厂长顿时目瞪口呆。
“当然,会熔掉,连骨头一起全熔掉,因为铁都会熔化嘛。”
“一点不剩?”
“是的,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剩吧。丫长起初还笑眯眯的,可是随即就严肃起来,说:“我没有经验,不太清楚。不过,从前王侯向寺院捐献大钟的时候,听说是把活人和钢一起熔化的。我记得看过这样的记载:人体有磷,把这种磷加人铜里,铜就会变得光滑,钟声带有余音,音色较好……”
十善警部凝视着炉口,心里在想:会不会是垣之内太一郎,即竹内市松,他在户田叶的住宅杀死了浅田经理,然后,在20日夜里,或者是21日、22日把尸体丢进了这个炉子,这是完全不留痕迹的犯罪——把一切证据,连同尸体一起在这个炉子里烧掉了。
“厂长先生,垣之内20日到厂里来过吗?”
“20日厂休。”
“21日呢?”
“来过。”
“你知道他是几点钟到厂里的吗?”
“我们厂里的计时器坏了,一直不用。我不太清楚。不过,他工作很认真,7点钟已经点上炉火了。”
“这个时刻,其他的工人都来了吗?”
“点上炉火后还要过一个小时左右,造型工和钳工才会来。”
“这么说来,早上7点的时候只有炉前工垣之内一个人在厂里喽?”
“不,还有值班工人。”
“请你告诉我21日和22日的值班工人是哪一位?”
厂长神色紧张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叫来了两个年轻工人。
“21日是你值班?”
“是的。”
“那天早上,你看到垣之内从外面搬东西进来吗?”
“没有看到。”
“22日早晨呢?”
“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见垣之内和往常一样,正走过脚手架在搬运材料。警部打听了值班室的所在,它在面向大门的车间的入口旁。这幢房屋有一间六张铺席大小的水泥地。水泥地上放着一张桌子,可以在那里用餐,肮脏的棉被随便堆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从这里看得见炉子吗?”
警部亲自躺在铺席上,向窗外望去。这扇窗子只有顶上一块是透明玻璃,因此看不见窗子那面的情况。值班工人总是很困,他也许迷迷糊糊地听到炉前工来上班的脚步声吧。垣之内进厂后,厂里的炉子才会点上火。炉子喷火的声音是早晨开工的信号。垣之内一清早把浅田米造的尸体搬到此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炉子,这完全办得到。
警部向刑警原田下令:“把20日到23日之间浇制的所有产品集中起来,交给鉴别科去分析!”
第10节
十
第二天,警视厅科学检查所和鉴别科共同检查川口市宇见铸造厂的三种产品:缝纫机零件、冰箱汽缸以及家庭用烧水壶。幸亏缝纫机零件和冰箱汽缸还没有出厂,因为时逢年底,市场上很需要。检查官员立即赶到日本桥本叶二丁目经营五金批发的远东商行,但只拿到一个三星牌烧水壶。因为该商行早已把从川口市运来的300个烧水壶都批发给全市的五金店了。
“主任,要是烧水壶里熔有浅田经理的肉体……”原田问道。
“那就是犯罪史上空前的案件。”十善警部微微一笑,加重语气继续说:“也不能说是空前的。把人体丢进熔炉杀人的案子,大正八年曾在三重县的松阪发生过。那是为了侵吞从中国东北回来的一对夫妻的财产,将他们谋害的。我昨天晚上在一本书里看到了这件事的报道。宇见铸造厂的厂长不也说过吗?在江户时代,还牺牲活人来造钟呢。”“是啊。
两人都迫不及待地等着鉴别科的报告。
这时,十善警部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
“喂,喂,您是十善主任吗?我是吉山。”
“啊,就是我。你在哪里?”
“我在户田桥派出所。主任,有人看到过竹内。”
“什么?在哪里看到的?”
“有一个目村的农民叫做内田幸平,他每天一清早就把船开到东京下町去,夜里装粪尿回来。”
“什么?粪尿?”
“是的,就是人粪,大便。他把粪尿装在船上,运到目村田地里的肥料地去。22日早晨5点多钟,他把船开到川口市荒川水门附近的时候,看到一个大箱子似的东西在河堤上移动,他觉得奇怪,就把船停下来。仔细一瞧,是有人扛着箱子在河堤上走,虽然只看到黑影,但确实是一个男人扛着一个棺材似的东西朝芝川方向走去。这个农民说,四周还很暗,看不清,不过的确看到箱子在移动。”吉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再向那个农民仔细打听一下,那天确实是22日吗?”
“是的,他说,的确是22目的清晨。”
十善警部放下听筒,就向原田喊道:
“22日早上,宇见铸造厂用铁水浇制了什么?”
“22日吗?我记得,那一天做的是烧水壶。”
29日,警视厅侦查一科向东京都下谷警察局发出紧急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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