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事实来看,浅田的失踪只能是某种出其不意的、无可奈何的原因所造成的,与家庭和公司无涉。根据迄今为止所得到的材料,就是十善警部也判断不出什么名堂来。
刑警全体离开办公室后,房间里很清静,十善警部正饮着冷茶,一个名叫原田的警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这时暮色已经降临,窗外,它城的森林黑黝黝的,染成一片夜色。
“主任,竹内市松那里太可疑了。据附近人们反映,20日白天,在竹内家附近确实看到过一个穿黑西服的男子。”
“是大白天吗?该有目击者吧!”警部身体向前探着问。
“仔细一打听,竹内在23日搬了家。据说这三天里他一直待在家里。”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一点还不曾弄清楚吗?”
“似乎有点含糊,莫衷一是。他有时说工作在日本桥;有时又说是在神田;还说过在川口。”
“川口?”
“不管怎么说,很可疑。现在刑警来岛正在调查这一点,我就先回来报告了。”
原田的呼吸总算恢复了正常,他继续说道:
“主任。我的推测是:竹内由某种关系认识了经理,我想十之八九是和铸件有关。竹内是不是要向浅田介绍哪一个工厂呢?”
“不过东洋织品公司可是个大公司啊。堂堂经理怎么会去遥远的户田,拜访一个居住在田间陋室里的人呢?”
“这确实是反常的。可是目前在那个地区,再没有比那个男人更可疑的了。而且又是在这两三天内下落不明,这不是奇怪吗?”
“这倒是真的。”
“还有,可以想象竹内对川口很熟悉。我打听了竹内的长相,说是很瘦,脸色发黑,目光炯炯有神。这不足以使人认为竹内就是穿西装的男子吗?”
“你是说……那个露面的穿黑西服的男子便是竹内噗?”
“是啊,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我们正在那里奔走呢。”
这时,老刑警吉山回来了。他负责摸清东洋织品公司和经理家庭的情况。
“主任。”吉山站在十善警部的桌前,声音是无力的。
“那个司机,就是叫香取的家伙……他和经理回娘家的女儿有关系。”
“你说什么?”警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吉山。
“我调查十系子是注意到她是个婚后回娘家的人。我想会不会是在女儿的婆家方面招下了什么怨恨?可是,好像又没有招致这种怨恨的理由。十系子相当吊儿郎当,便和驾驶员香取勾搭上了。这情况是从公司的女办事员无意中露出的话音里获悉的,但果真是事实——有人看见他俩在芝地公园漫步。我马上去芝地旅馆,一家家地查问,结果查明他俩在一家靠近大门而并不很好的鹤见旅店住过两三次,有时白天也相会哪。”
“放鱼鹰的人”微笑了。衔来的“鱼”有新鲜的,也有臭的。竹内市松是一条线索;香取秀男和十系子的关系也是一条线索。他们在浅田失踪的事件上确实投下了可疑的阴影。十善警部把重点放在查明这两个问题上,当夜就走出计划,布置刑警侦查工作向纵深发展。
第05节
五
“你瘦多了,可怜。”十系子坐在床边,两手紧贴香取的腮帮子说,“讲点什么吧,别不吱声……”
香取眼望天花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再也没有比失去主人的包车夫更悲惨的了。”
“你又来说这种话了……”
香取看着天花板发呆,他正在思考。最近两三天,他失眠了,脑子里一直在想:经理失踪的原因究竟何在呢?是谁把经理带走的?是那个穿黑西装的男子吗?香取对这种简直像是坠入云里雾中的事件不知如何是好。那男子只有自己认识。一想到这里,香取就没有和十系子幽会的闲情逸致了,什么都惹他生气。
难道有这样奇怪的事?当时,自己显得很愚蠢,竟完全照那男子所说的回车走了。内疚的情绪涌上香取的心头。十系子却显得出乎意料地乐观。
“不必忧虑爸爸的事了,爸爸眼看就会笑眯眯地回来的。最近妈妈去求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照此看来,爸爸并没死,还说爸爸找到了非常大的生意经,将欢天喜地地回来。”
“算过从哪里回来吗?”香取的眼神说明他在考虑别的事。
“说是从北边回来。”
“北边?”
“是啊,妈妈也放心了。爸爸的故乡在石川县,说不定是在石川哪。”
“那么,警察去调查过了?”
“即使去调查,若是爸爸根本没回乡下去,情况还是不得而知的。”
“反正算命先生的话并不能当真。”
“不过有一次可灵哪。那时,妈妈就曾经抚摩爸爸腿上的伤疤。”
“腿上的伤疤?”香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是的。爸爸的腿很难看,从踝骨到腿肚子有很多伤疤,像是烧伤的,皮肤全变薄了,发着亮光。爸爸从前吃过很多苦哪,一定是他在什么地方干活时,火星溅出来烫伤的。也许是遇上了火灾之类的事。这情况,爸爸从未对妈妈说明过。可是爸爸有一次得了重病,发高烧。当时,妈妈很担心,还是去求算命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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