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后来你又为什么突然往假山下面跑?并且一直滚下台阶摔坏了腿?”蕾蓉问,“我感到你当时好像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
赵怜之呆呆地,虽然睁着眼睛,神情却好像睡着了一样,嘴里喃喃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在说梦话:“我看到陈一新站在窗口,胸口突然出现一个血糊糊的大窟窿,就好像有个凶灵在他的身后,猛地用电钻钻透了他的背脊,钻穿了他的胸腔……他的神情惊讶极了,就像赵洪波被我捅了一刀一样的惊讶,像他们那样的人,好像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己有会死的那一天……透过他躯干上那个巨大的窟窿,我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直到被戴上手铐,押下楼的路上,赵怜之梦呓一般的声音还在楼道里回响:“透过他躯干上那个巨大的窟窿,我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6
凌晨四点,恰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各回各的房间休息去了,虽然这一夜发生的恐怖事件以及后来被揭开的惊人真相,让任何人都卧枕难眠,但一阵阵困意袭来,他们还是渴望小憩片刻,等到天亮以后,得到警方的允许再开车离开,并再也不回到这见鬼的枫之墅了。
汤米也一样,他穿着睡衣,打开房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啪”地摁亮了墙上的电灯开关,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所有的柜门和抽屉都被打开了,就连床架子也被高高抬起,露出下面的箱子。衣架上的衣服明显被人拿下后又皱皱巴巴地挂了回去,皮包也被翻过,里面的各种东西:钱包、墨镜、钢笔、手机充电器、古龙香水、电动剃须刀、一本迈克尔·康奈利的《血型拼图》……被摊了满满一桌子。
这是遭了贼么?哪里来的贼这么大胆,居然跑到发生过命案且驻扎着警官的凶宅里偷东西?!
汤米正准备出门去找濮亮报案,转身却是一愣,只见那个名叫呼延云的家伙正倚在门口。
“你有什么事?”汤米冷冰冰地问。
呼延云微笑道:“没什么事,专门来跟你道个歉,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把你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
汤米全身的血顿时涌到脸上,怒气冲冲地说:“谁给你权力翻查我的东西?!”
“没人给我权力。”呼延云说,“陈一新被杀,凶手还没有找到,所以我们只能对重点嫌疑人的房间进行搜查。”
“重点嫌疑人?”汤米几乎咆哮起来,“你把我当什么?!”
呼延云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当然是把你当成杀死陈一新的凶手。”
汤米气急败坏,双手哆嗦着,看那样子,要是抓着块砖头当时就敢拍在呼延云的脑门上。
呼延云却神情坦然,走进屋子,关上门,坐在椅子上,指着侧面的另外一把椅子说:“请坐,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汤米咬牙切齿地说,“请你马上滚出我的房间!”说着伸手就要去拉开房门,呼延云不慌不忙地指了指字纸篓:“请原谅我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换下那双一次性拖鞋?”
汤米顿时愣住了。
“昨天的晚宴上,童丽跟陈一新争吵时,因为陈一新揭发了她和赵隆的事情,气得她一杯红酒泼了过去,还要上去撕打陈一新,被你们几个拦住,当时那杯红酒,有一些洒到了你的拖鞋上,而陈一新遇害后,蕾蓉将你们集中到一层大厅里的时候,细心的她发现你的拖鞋干净极了,上面一滴红酒也没有,请问这是为什么?”
汤米沉默片刻,神情阴沉地说:“我有洁癖,不喜欢拖鞋上有一丝一毫的污渍,发现沾了红酒就换了双拖鞋,不可以吗?”
呼延云一笑,走到字纸篓前,将那双拖鞋拎了起来:“既然不喜欢拖鞋上有一丝一毫的污渍,你对鞋底这满满一层又黑又黄的湿泥又怎么解释?”
汤米瞪着他,不再说话。
“还有一点,我想请你证实一下。”呼延云把拖鞋扔回字纸篓,“我听蕾蓉说,陈一新遇害后,你曾经指出她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对吗?”
汤米一昂头:“怎么?不可以吗?既然是在这栋别墅里发生的案件,既然在案件发生期间并没有其他人进出枫之墅,那么犯罪嫌疑人必然是枫之墅中的人之一。难不成蕾蓉是警官就可以免受怀疑?难不成就因为我指出这一点,你们就要公报私仇,说是我杀了陈一新?”
呼延云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我不是说你指出她是嫌疑人不对,而是好奇另外一件事,当时你的原话,是不是大致这样说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杀人嫌疑,加上案发前后一直有罗谦和赵隆‘守望’着别墅的唯一进出口——院子大门的缘故,所以枪杀陈一新的真凶一定还在这栋别墅里。’”
汤米想了想,然后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呼延云盯着他的眼睛说,“据蕾蓉回忆,她把大家召集到一层大厅之后,确实告诉你们陈一新遇害了,但绝对没有提他是怎样遇害的——你怎么知道他是死于枪杀的呢?”
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汤米的表情顿时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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