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经过的。”
“那样的话,如果她没有刻意隐瞒,凶案应该发生在她离开之后。可是,她离开的时候雪也已经停了,假使凶手是在她离开后才从另一条路前往你伯父家的话,也应该在路上留下痕迹吧?可是观芰衣第一次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从你的伯父家通往山外的那条路上并没有留下谁的脚印。这就说明……
“说明凶手在雪停之前就来到了无咎伯父家,一直留到若英离开。那么,这段时间凶手应该待在哪里呢?”
“芰衣姐推测,这段时间凶手应该是以访客的身份留在主屋。”
“这样的话,杀人就是从主屋开始的,先遇害的是你的伯母和堂弟,之后是你伯父,最后是你的堂兄。”
“既然凶器是从主屋的兵籣上取下的……”
“这里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了。”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听完你的描述,关于凶器,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如果不能解决这个疑点,你姐姐的这个假说或许就无法成立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凶手没有用摆在兵籣上的长剑做凶器,反倒选了那把匕首?”
“或许只是用起来比较顺手的缘故吧。在室内挥动长剑,可能并不如使用匕首来得方便。”
“在室内的话或许如此,但是,你的伯父和堂兄都是在室外遇害的啊。现在,我们可以分三种情况来讨论案情。第一,案发时他们两人都在主屋。如果这样考虑的话,他们未免太胆小了,凶手只是拿着一把匕首而已,就丢下妇孺不顾,只想着自己逃命。而凶手追击他们的时候,也理应拿上那把长剑才对。因此,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第二,案发时,你伯父或堂兄中有一人在主屋,另一人在屋外。基于同样的理由,这种可能性也很难成立。那么,第三种情况,案发时他们两人都在主屋外,你伯父听到妻儿的惊叫声才奔向主屋,并在门口遇害……”
“那样的话,凶手更应该取下长剑迎击他,是吗?”
“是啊。”葵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或许是为了给露申留一些整理思路的时间,“凶手对凶器的选择很不自然,而观芰衣的猜测不能解释这个疑点,所以恐怕无法成立。换言之,我们必须考虑其他的可能性。”
“其他的可能性?我不明白。”
“假如作案者不是外人的话……”
“小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露申一瞬间怔在了那里,提在手里的野雉也落在了地上。她无法顺着葵的思路继续思考,也不希望葵说下去。露申本能地意识到,面前的友人正在步入禁忌的领域,放任她继续梳理案情,只能让两人刚刚建立的友谊蒙上一层阴影。
“我当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葵却没有注意到露申正浑身颤抖,上齿也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既然雪地上只留有观若英的脚印,而她又是你伯父一家唯一幸存的人,那么这种可能性也就不得不讨论一下了——你的堂姐观若英会不会是凶手呢?”
对此,露申沉默不语。
“如果我们假设她是凶手,那么在处理选择凶器的理由之前,还有另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即,观若英是如何进入主屋拿到凶器的?她刚刚挨过打,又被关进了仓库里,这时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走进主屋吧?不过,被关进仓库是她的一面之词,说不定挨打之后她就一直在主屋里。那样的话,她就有了拿到凶器的机会。现在,再让我们为她选择匕首而非长剑找一个理由。原因或许也很单纯,匕首较长剑更容易隐藏。可以想象,因为不愿再遭受非人的虐待,若英有了杀害全家人的念头。她趁着父兄不在主屋、母亲和弟弟又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从兵籣上取下匕首,藏在身后,悄悄地杀害了母亲和弟弟。继而躲在门边,准备伏击你伯父,并且如愿做到了。背部中刀之后,你伯父向外爬了几尺,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你堂兄在院子西侧的巨树那边,对发生在身边的惨剧还毫不知情。观若英将匕首藏在身后,若无其事地靠近他,紧接着……露申你在听吗?”
“小葵,已经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我还想和你做朋友。”
“这个说法虽然较第一种猜测更合理一些,但是还有很多没法解释的地方。例如,从枯木上垂下的那根被切断的绳索到底有什么用途?又比如,绊倒你姐姐的那只木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一个完美的解答,应该在解释凶手选择凶器的理由的同时,也将这些疑点一并解决掉。我刚刚的那番推理显然做不到。”
幸好,幸好小葵没有怀疑我的亲人——露申暗自庆幸着,紧绷的面部肌肉因而缓和了许多。可是葵植入她心底的阴翳终究无法驱散,因为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几乎被葵排除掉了。至此,露申只好寄希望于葵的智慧,期待她能想出一个可以冰释所有疑点的合理解释——解释为什么外来的凶手要选择匕首而非长剑,同时也解释那段绳索与木桶的用途……
可是葵到底不受露申意志的支配。造物主赐予她足以洞悉一切的智慧,仿佛只是为了让她继续伤害露申。
缓缓地,葵开口了,讲出了最能令她自己信服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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