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墙上的门打开,黑衣女子消失在中庭。
“好,走喽!”茧美说完便稳稳大步前进,我连忙跟上,,边问:“她到底想偷什么?”
“谁知道。不过,搞不好她其实很世俗,目标锁定在存折或珠宝之类的。”茧美凑近外墙门旁那长得像电子计算器的密码锁,飞快按下如月由美记在日历上的四位数字。门随即开启,我和茧美踏入墙内。“她怎么弄到通行密码的?”
“小星野,你真的什么事情都想依赖别人完成耶。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样?我又不是你妈咪,不要一直问。”
“那告诉人家嘛,爸比。”
茧美没理会我,径自沿通往公寓一楼玄关的步道走去。这段距离不算近,一片黑暗中,刺槐树宛如屏息看守庭院的管理员,仅剩少许树叶的枝桠渴望触摸谁似地朝四面八方伸长手。
走在前方的如月由美抵达大门前,突然转往建筑物后侧,登时不见踪影。她的目标应该是安全梯吧,她大概打算爬外部楼梯直上屋顶,再利用心爱的绳索垂降至九楼阳台。动作得快!我正要朝如月由美消失处冲去,茧美喊住我:“喂,等一下。这边啦。”
我还没会意,就见她直朝着一楼大门前行。我指着如月由美远离的方向,刚要问“为什么不追”,大门随即敞开,看样子茧美已迅速按完通行密码,而且根本没打算等我,自顾自踏进玄关。入口的照明自动亮起,剌眼的光线打在身上,我不禁有股想逃的冲动。
“为什么……”我尾随在后,走至电梯前停下脚步,“为什么要从这边上楼?”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会问为什么喔?我不是你妈咪也不是你老师,OK?听好,那家伙肯定是爬安全梯上到屋顶,再藉绳索垂降至九楼。你晓得当中的理由吗?”
“她很想用绳索?”
“那也是原因之一。”茧美鼻孔轻轻喷气,按下上楼键,“还有一个更现实面的考虑。像我们这样一路从正门闯入,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打开九○一室的门,对吧?与其正面突破、过关斩将,最后的最后却进不去,不如一开始就从外头阳台破窗进屋,成功率要大得多。那家伙多半是这样想的,有道理吧?”
“原来如此,”
终于等到电梯。我们按下九楼的按钮后,抬头望着楼层显示灯。
“那我们要怎么潜进九○一室?”
茧美一声不吭,径自盯着楼层显示灯。
“况且,她若敲破窗玻璃,保全人员不是会飞奔过来?到时她打算怎么应付?”
茧美依旧看都不看我一眼。
“嗳,妈咪,为什么嘛?”
“很吵耶你!”茧美的怒吼响彻电梯内,瞬间恍如天摇地动。
“对喔,搞不好她根本不晓得有保全这件事。”我索性自行推测。
“真是期待。我们立刻赶往九○一室,等候那女人傻乎乎地从阳台现身。先躲在屋里看她怎么搞鬼,再伺机上前偷袭。”
“那样有啥意义?”
“让她心灵受创呀。”
“可是,没有让她心灵受创的必要吧。”
“听好,之前我似乎也提过,人活着最大的娱乐,就是把精神伤害加诸在他人身上。”
“我想不是吧。还有,我再问你一次……”
“不准问。”
“我们到底要怎么进去九○一室?”
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走喽。”茧美大摇大摆地穿过走道,才听她咕哝着“看不就知道了,问屁啊”,人已到走道尽头。只见她按下九○一室的门铃,而且是卯起劲像打电动般疯狂连按,还懒洋洋地喊:“快开门,再不开门,小偷就要来喽——”
我们的行径不也跟小偷没两样?我一句话尚未出口,便响起解锁声。一名神情恐惧的女子从门后探出头,约莫二十五岁,一头浅褐长发烫成优雅的大波浪,睫毛非常明显,眼妆化得尤其用心,害我忍不住想确认现在几点。应该快过十二点了吧,莫非她道时间还要出门?女子虽然一身轻便,却不像准备就寝的模样。
我暗暗纳闷,怎么没上门链?这名女子真不注意自身安全。说时迟那时快,茧美一把抓住门板使出怪力,彷佛要扯烂门板似地硬往外一拉,伴随“碰”地一声钝响,仍握着门把的女子当场跌出走道。
茧美旋即迈开大步,悠哉悠哉、威风凛凛地踏进屋内,简直像回到自家般旁若无人。听见踩着分趾袜便闯入别人家中走廊的茧美喊声“我回来啦——”,我连忙跟进门。在玄关脱下鞋子,我低喃一句“打扰了”,便直直步向客厅。
“喂喂,等一下、等一下!”女子好不容易站稳,晚一步赶回,“你们在干嘛?”
屋内灯火通明,可见女子方才没在睡觉。
“欸,电灯开关在哪?”茧美问女子。
突然面对粗暴乱闯的大只女,女子显然慌了手脚。大概是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她既没大叫也没发怒,只径自念着:“怎么回事?”甚至嘟嚷着支离破碎的话语:“呃,你要关灯吗?那我先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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