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序杀局1玄甲卫_王觉仁【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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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上!”

  六七个黑衣人立刻蹿了出去,迅捷而无声地跃过那堵一人来高的坊墙。面具人又站了片刻,才不急不缓地走过去,到距离坊墙约一丈远的地方时,双足猛一发力,从容跃过墙头,消失在了黑暗中。

  宫中敲响三更梆子的时候,东宫丽正殿的御书房中依旧灯影摇曳。

  李世民并未就寝。

  李渊退位为太上皇后,仍居太极宫,因而李世民虽已登基、贵为天子,却也只能暂栖东宫。此刻,御书房中坐着五个人,却没人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李世民坐在北首的一张锦榻上,面前是一张黑漆髹面的紫檀书案,左边下首坐着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右边下首坐着尉迟敬德和侯君集。

  檀木书案上,赫然放着四块葛麻布片,正是吕世衡在政变当日写下的那四个血字:兰、亭、天、干。因时隔两个多月,布片上的血迹已然泛黑。

  “怎么,”李世民环视四人,笑笑打破了沉默,“那天不让你们看,你们一个个心里直犯嘀咕,今夜特意召你们入宫来瞧个仔细,反倒都不说话了?”

  自从吕世衡留下这个诡异的谜题,李世民便独自一人朝思暮想,反复揣摩,却始终不得要领。因此,今日他终于下定决心,把事发当天在场的四个人找来,希望能够集思广益,在最小范围内破解这个谜题。

  “回陛下,”面庞方正、肤色白皙的长孙无忌率先答言,“‘兰亭’二字,定是指王右军书法《兰亭序》无疑,蹊跷的是‘天干’二字。吕世衡指的是天干地支、甲乙丙丁的‘十天干’呢,还是别有所指?若是指天干地支的天干,那它跟《兰亭序》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哑谜实在是费人思量。”

  长孙无忌现任吏部尚书,职位虽在中书令房玄龄之下,但因是长孙皇后之兄,兼有佐命元勋和国朝外戚双重身份,这种时候自然要比别人表现得积极一些。

  “正因为费人思量,才找你们来。”李世民淡淡道,“‘天干’二字暂且先不理会。你先说说,一个出身行伍、久经沙场的武将,为何会在临终时突然提及一件书法作品,这二者究竟有何关联?”

  “这说明,《兰亭序》背后应该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长孙无忌思忖道。

  “这就无须说了。”李世民道,“肯定是有秘密,关键在于是怎样的秘密。”

  长孙无忌有些尴尬:“陛下,恕臣愚钝,实在是没有头绪。”

  “事有反常必为妖!”脸膛黑红、时任右武候大将军的尉迟敬德粗声粗气道,“陛下,书法本是文人雅士玩的东西,吕世衡居然如此看重,那只能说明一点,他的遗言非关文事,而是关乎武事。”

  武事?!

  李世民心中一凛,眼前猛然闪过吕世衡咽气时死死抓着他佩剑的一幕。

  “尉迟将军说得对,臣也这么觉得。”脸形瘦削、双颧高耸的侯君集附和道,“一介武夫谈文说墨,确实违其秉性,恐怕吕世衡的秘密,还是与兵戈之事有关。”

  在座四人中,时任左卫将军的侯君集职位最低,故而显得较为低调。他自少便当兵打仗,几乎不通文墨,最近才在李世民的劝导下开始习字读书,怎奈读得颇为痛苦,所以这番话虽属附和之词,却也不失为个人感悟。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把吕世衡临死前抓剑的那个动作跟众人说了。众人莫不惊诧。尉迟敬德却嘿嘿笑道:“陛下,果真让臣说对了吧?吕世衡想说的肯定是武事,否则他抓您的剑干吗?”

  长孙无忌被两个武将抢了风头,心中有些不悦,便道:“尉迟将军、侯将军,你们别忘了,吕世衡的遗言是对圣上说的,而圣上肩上所担,莫不是天下大事。既然是天下大事,又岂能狭隘地分什么文事和武事?”

  尉迟敬德语塞,挠挠头不说话了。

  “长孙尚书所言有理。”侯君集怕得罪长孙无忌,赶紧点头赞同,“对于陛下而言,确实都是天下事。”

  “玄龄,”李世民把目光望向一直沉默的房玄龄,“你有何看法?”

  房玄龄面目清癯、相貌儒雅,他捋着下颌的短须,略微沉吟了一下,才不紧不慢道:“回陛下,方才诸位同僚的分析,皆有道理。臣亦以为,无论文事武事,《兰亭序》背后的秘密定然干系重大,但眼下线索太少,殊难推究真相,此事恐怕须从长计议。不过,对于‘天干’二字,臣倒是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李世民眼睛一亮。

  房玄龄站了起来,走到檀木书案前,把写着“兰”字和“亭”字的两块布片并排放置,又把“天”字和“干”字并排放在下面,“陛下、诸位同僚,不知你们是否看得出,这四个字的字形有何异同?”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闻言,赶紧围了过来,盯着那四块布片端详良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李世民凝神看了半晌,同样一无所获,便困惑地看着房玄龄。

  “陛下,您仔细看,这个‘干’字,其字形比起另外三个字,是否相对瘦削?”房玄龄耐心地说,“而且,这个‘干’字的一竖,是不是写得稍稍偏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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