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像。”楚英娘睁大了眼睛,正想着要不要追过去,忽然又察觉什么,连忙一手一个拽住楚离桑和绿袖,猛地伏低了身子。“娘,又怎么了?”楚离桑不解。楚英娘朝左手边努努嘴。楚离桑转头一看,才发现七八条黑影正从前面不远处急速掠过,紧跟着前面的黑影朝东边而去。
恰在这时,驿站中又传出刀剑撞击的厮杀声。绿袖眉头紧皱:“今晚真邪门!这驿站到底来了几拨人?!”楚英娘两头望了望,一时也有些困惑。楚离桑则一直望着东边,满脸焦急:“娘,别犹豫了,我看被劫走的那个人肯定是爹,赶紧追吧!”
楚英娘又想了想,一咬牙:“走!”
驿站里,李安俨和杨秉均这两拨人刚一交手,便有八名玄甲卫从一楼客房冲了出来,同时对双方展开攻击,于是三拨人瞬间打成了一团。
在这场混战中,每一拨人都闹不清真正的敌人是谁,只好同时与另外两方开打,于是每一方都打得惊心动魄且一头雾水。
此时,刘驿丞正遵照萧君默的指示,带着五六个驿卒守在驿站西北角的马厩前,个个持刀在手,紧张地保持着防御姿势。
他们耳闻着庭院方向激烈的厮杀打斗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惧和困惑。
最感困惑的人,当然是刘驿丞。
他到现在还是没弄明白,萧君默叫他守在马厩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萧君默早就料到今夜的情况会很复杂,所以叫他们躲在这里避险保命。
尽管困惑不安,但仅此一点,刘驿丞就足以对萧君默心存感激了。因为他知道,就凭他和手下这几个驿卒的本事,真要是冲出去,立马就会变成别人的刀下之鬼!
刘驿丞正胡乱想着,忽然听见身后好像有人说话。他问左右驿卒:“谁说话了?”驿卒们个个摇头。刘驿丞回头看向马厩,可除了并排站着的几十匹马,外加一驾孤零零的马车之外,马厩中空无一人。
一匹高大的黑马突然喷了一下响鼻,前蹄在地上刨了几下,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刘驿丞认出来了,那是萧君默的坐骑。
然而眼下,萧君默到底在什么位置,究竟在做些什么,刘驿丞却一无所知。
姚兴等人带着辩才,顺着北山的崖下往东走了约莫一炷香工夫,进入了一片松林。八名玄甲卫一直悄悄跟在他们身后,而楚英娘三人则紧紧咬着玄甲卫。
在松林中又摸黑走了半里多路,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姚兴才停下脚步,掏出火镰打着了火,点燃一根松枝,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嘴里念叨着:“应该就是这里了。”
“长史,快跟先生接头吧,咱可快累死了!”一个手下气喘吁吁道。
姚兴回头瞪了他一眼,扶着一株树,清了清嗓子,对着松林深处念了一句:“先师有冥藏。”
四周一片死寂,毫无回应。
姚兴又提高嗓门念了一遍。片刻后,林中终于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安用羁世罗。”
姚兴长长地松了口气。
此刻,八名玄甲卫埋伏在姚兴身后三丈开外的地方,而楚英娘她们则离得更远,所以根本听不到前面在说些什么。
林中的话音一落,周围便同时亮起十几支火把。姚兴一下难以适应光亮,赶紧抬手遮眼,只见几十个戴着斗篷、面遮黑布的身影从四周的松林中走了出来。为首的黑衣人身形颀长,脸上戴着一张造型古朴、神态诡异的青铜面具,旁边跟着一个瘦瘦的人,正是多年来一直追随其左右的韦老六,他是冥藏的左使。
“见过冥藏先生。”姚兴慌忙上前行礼,又侧身对韦老六道,“见过韦左使。”
“杨秉均呢?”冥藏先生问道。
“我们使君,可能……可能是被玄甲卫缠住了。”姚兴仅见过冥藏先生几面,每次见面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听说你们使君很有能耐啊!”冥藏先生淡淡道,“借着给李世民搜罗王羲之字帖的机会,中饱私囊,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先生,我们使君把绝大部分都上交给您了……”
“绝大部分?”冥藏先生一声冷哼,“应该是九牛一毛吧?”
姚兴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冥藏先生瞟了姚兴身后的人一眼:“把辩才带来了?”
“回先生,带来了,他就是辩才。”
“听说他在杨秉均眼皮子底下隐藏了十六年,去年杨秉均还让他写了一幅为母贺寿的字帖,可愣是没发现他就是辩才,最后反倒让人家玄甲卫捷足先登了!你自己说说,我要你们使君这种人何用?”
“先生明鉴,天下善写王羲之书法的人太多了,使君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吴庭轩竟然会是辩才啊!”姚兴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你倒很会替杨秉均说话,看来他待你这个长史不薄啊!”冥藏先生干笑了几声,“也罢,过去的事暂且不提。就说这回吧,玄甲卫在伊阙调查了那么多天,杨秉均却始终毫无察觉,直到人家把人押到了州县公廨,他才如梦初醒,赶紧把消息报给了我。这种人,不要说不配当我的手下,就连做李世民的官也不够格!我真后悔,当初怎么会让玄泉帮着把这种人弄上刺史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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