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我打断道。
珍妮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地转过身来。“抱歉,乔,”她说,“探视时间结束了。”我看了下墙上的钟,已经八点过十分了。整个拜访期间我一直在讲话,我感觉精疲力竭。有关那可怕一天的记忆,被卡尔·艾弗森割断系泊绳索,在我脑中自由地旋转晃动,让我头昏脑涨。我感觉受骗了,因为我们没有抽出时间来谈论卡尔。但与此同时,将我的秘密告诉了他人,让我感到如释重负。
我站起身,为超过了允许时间对珍妮特道歉。然后我向卡尔点点头取代道别,离开了。走出休息室时,我停下来回头看向卡尔。他一动不动地坐着,面对着他在黑色玻璃上的影子,他的双眼紧闭,似乎在强忍住一种深沉的痛苦,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癌症还是别的事情。
四
为了平静下来,回去的路上我打开车内破旧的扬声器,放起摇滚经典,跟着那些昙花一现的“一曲歌手”[1]一首接一首地唱,直到将脑中的阴暗想法驱逐出去,代之以卡尔提到的有关游戏的主意。没错,做游戏的提议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想到又有借口与莱拉待在一起让我感觉好了些。回到公寓后,我在箱子里找出了装有卡尔工具棚起火照片的两个文件夹。我花了半小时确定我找的图片是对的,然后我把文件夹夹在胳膊下,去莱拉的公寓。
“你喜欢做游戏吗?”我问莱拉。
“那要看情况,”她说,“你想搞什么?”
她的反应让我有点出乎意外,不过就在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一丝挑逗性的微笑,差点让我忘记我为何而来。我回了她一个微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找到了一些照片。”
她看上去有些困惑,然后点点头领我去她的餐桌。“大部分人带鲜花来。”她说。
“我不是大部分人,”我说,“我是特别的。”
“毫无疑问。”她说。
我把照片铺开,一共七张。前三张显示出的图景是火势失去控制,消防队员还未到场。这几张照片构图很差,任意运用光线,有一张失焦得厉害。第二组照片显示了消防员救火的情况,是由一个专业些的摄影师拍的。第一张显示消防员从卡车上扯下水龙带,背景是工具棚在燃烧。另一张显现水龙带里的水开始喷洒在工具棚上的情况。还有两张从不同的角度展现了消防员往火上喷水的情景,其中一张我在图书馆那篇报纸文章里看到过。
“游戏是什么?”她说。
“这些照片……”我说,指着最开始的三张。
“这几张照片来自一个名叫奥斯卡·里德的目击者。他住在卡尔和洛克伍德家的小巷对面。他看见了火焰,拨打了911。在等待消防车到来的期间,他抓起一个旧的傻瓜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而不是——唉,我不明白——抓起一个水管?”
“他告诉警探说他原以为他可以卖一张照片给报社。”
“一个真正的人道主义者,”她说,“那这些呢?”她指着另外四张照片。
“这是由一个真正的报社摄影记者奥尔登·该隐拍的,他经由自动旋转雷达天线听见了火灾报警,跑过去照了几张。”
“好的,”她说,“那么我要寻找什么?”
“记得在小学里,老师常常分发一些看上去很像实际上并不一样的照片吗?你必须找出它们的不同之处?”
“这就是游戏?”
“没错,”我说着一张挨一张地把照片排成一行,“你看到了什么?”
我们仔细地研究这些照片。在最初的几张照片里,火焰从工具棚对着小巷和摄影者的一扇窗户喷射而出。工具棚的屋顶完整无缺,浓重的黑烟从搭在墙上的小块椽木滚滚涌出。在后面的几张照片里,火焰呈螺旋形状上升,像来自屋顶一个洞口的旋风。消防员到了,刚开始用水浇灭火焰。该隐几乎跟里德站在同一个位置,因为照片的角度和背景十分相似。
“我没看出什么异常,”我说,“除了消防员在走动。”
“我也没有。”莱拉说。
“卡尔说去看每张照片里应该一样的东西,不要看火焰,因为随着火势蔓延它在变化。”
我们越发细致地去看这些照片,检查背景有没有任何细微的改变。除了由于火焰增长,光线更为明亮以外,每张照片里卡尔的房子看上去都一模一样。接着我看了下里德照片里的洛克伍德家:一栋标准的双层蓝领之家,带一个屋后小游廊,顶楼有一组三扇窗,后门的两边各一扇窗。我又看了下该隐拍的照片里的洛克伍德家。再一次,因为火焰它变得更明亮,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同。我来回从一张照片看向另一张照片,思忖着卡尔是否在戏弄我。
这时莱拉看到了。她把两张照片从桌上拿开,一张由该隐拍摄,一张由里德拍摄,审视它们。“那里,”她说,“洛克伍德家后门右边的窗户。”
我从她手中拿过两张照片,看着那扇窗,来回比对该隐拍摄的照片和里德拍摄的照片,直到最终看到了她看到的东西。后门右边的那扇窗有小百叶窗帘,从上到下覆盖了那扇窗户。在里德的照片里,百叶窗落到了窗户底部。在后面该隐拍摄的那张照片里,百叶窗被拉起了几英寸。我把照片拿得更近,看见了一个类似人头的形状,也许一张脸在透过缝隙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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