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涵说完了这些,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等着他开口说话。那人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仿佛是真的在思考,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了头,说道:“我叫郝文南,我才刚到祥福商行的上海分号上班不久,现在算是上海分行经理沈洋的秘书。”他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见他们都没有要开口问他的意思,就自己接着说了下去:“之前的那封信确实是我送的,那幅画也是我画的,我之所以会到北京也的确是受人所托,来北京了解石老板的动向的。不,更确切一点儿的说法应该是,我是受上海分号那边的委派,来北京了解石老板近期的情况以及石老板何时会启程去上海,并且及时的回报回上海,好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好迎接石老板。”
☆、要让他无法撒谎
他这样子的说法乍一听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先前石祥福他们的确是并没有通知上海那边他们会过去的消息,也有可能那边从其他人的口里得知了石祥福近期可能会去上海,所以派人来了解具体的情况,也好准备好如何欢迎大老板的到来。可是细想下来,这说法却还是有些问题的。
陈子涵赶在那郝文南继续说下去之前打断了他,问道:“如果真的只是想要知道石先生去上海的具体时间,为什么不直接拍一封电报或者是打一个电话问一下呢?还要专门派人跑这一趟,难道不嫌麻烦吗?”
的确,如果这郝文南真的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被委派到北京了解大老板何时会去上海,那么像这样的舍近求远、将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上海那边不直接开口来问,一定是因为他们觉得石祥福是不希望他们事先得知他何时会去上海的,那么石祥福又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去上海呢?这也一定是有原因的,而无论这个原因是什么,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上海分号那边的人一定是不希望石祥福突然出现在上海,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的,而既然如此,这郝文南到北京的意图就肯定不只是要打听石祥福去上海的具体时间,而是要想办法能阻止或者延迟他们的上海之行了。至于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石祥福或许是知道的。可是既然他不说,冯征他们也就不能问,毕竟他们只是私家侦探,而不是警察,他们所面对的是委托人而不是嫌犯,对于委托人认为和所委托的事件没有关系也不愿意透漏的事情,他们也不能问得太多。
那郝文南听了陈子涵的问题之后,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便回答道:“因为先前石老板并没有通知上海这边他要过去的消息,上海这边也是听了别人说起才知道石老板有可能会在近期去上海,所以才派我来打听一下,其实也只是担心石老板因为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消息之后大事准备而劳神劳力所以故意隐瞒不说罢了。”
陈子涵听他说完,才很随意的问道:“那么你又为什么要送那封信呢?那幅画又是想说明什么?”之所以说他是很随意的问这句话,是因为他并没有采用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会采用的那种严肃而带一些威慑力的语气,而是用的日常闲聊时候的语气。
郝文南本以为面前的这个人会继续纠缠前面那个为什么要让他到北京去的问题,谁知道这人却突然转移了话题,跳过了这个问题,直接问他为什么送那封信了,他又是微微一愣,顿了一会儿才答道:“其实我也只是担心时间比较紧,怕上海那边来不及准备好,所以才会想办法让石老板因为怀疑而暂时停一下,能够拖延一下路程——”他本来是想要接着说下去,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画一幅那样的画,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可是谁知陈子涵却又一次的打断了他。
陈子涵十分随意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口问道:“你说担心他们来不及准备好,你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准备的呢?”陈子涵口中说完了,才又抬起了头,双眼直视着郝文南的眼睛,他的表情自然而又平静,没有丝毫的威胁的意味,却又让你能够感觉到他百分之一百的专注。
郝文南这一下是彻底的愣住了,面前的这个人总是貌似无意地问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把自己的节奏全都打乱了,原本想好了的一套说辞也被他问得支离破碎了。看来,这个人虽然不像坐在他旁边的那个自己先前在车厢里碰上的人那样看上去很严肃以至于有些吓人,可是在他表面上看上去是轻松随意、漫不经心的外表之下,好像还另外隐藏着些什么,这绝对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郝文南一时之间还真的是想不出要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担心上海那边会准备不好,而那边又究竟是需要准备些什么,这个解释并不容易,他总不能说是担心那边安排不好食宿接待吧。郝文南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说辞,而陈子涵那注视的眼神又让他感到了一些压力,一时间,他竟然有一些如芒在背的感觉。他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便顿住不再说话了。
此时郝文南也已经明白了自己之前所准备的那一套说辞根本就不能够自圆其说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眼前的这一个问题,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一时大意说漏了嘴,为什么要扯到做准备这件事情上来呢?到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准备,而又是什么准备会这么难做?此时,他如果撒谎的话,很难让别人相信,而如果要是说了实话,那么其他的也就不用说了,究竟是谁想要阻止石祥福去上海又是为了什么,这一切就都已经显而易见了。可以说,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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