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下午无用功,徐明生将车子开回原处停好,罩好防尘布。赵华艳的家门依然和上午一样没有关,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
“赵婉华?赵婉华?”
他像中午一样一路走进去,在阳台上看到了赵婉华。
她躺在摇椅上,裹着毯子,微仰着脸对着徐明生走来的方向。在阳台的一角有一台CD播放机,放着轻缓的音乐。
“你来啦。”她说。
一刹那间徐明生觉得有些恍惚。
他笑了笑,冲掉不合时宜的感觉,把车钥匙放在小桌子上,“车还你,谢谢。”
“有找到那辆车吗?”赵婉华漫无目的的看着前面的风景。
徐明生走到栏杆前,同样看着昏暗天色下的一切。“没有。我往国道快开到下一个村子也没有见到。国道边上的小路也都开过去看过了。”
“会不会被人开走了?没有主人的车很容易被人偷走的。”
徐明生点头,“有可能。”
“你问了这么多人没有收获?”
“没有。大家都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赵婉华轻笑一声,“肯定有人说谎。”
她的情绪有些奇怪的高昂。她不喜欢夏雪贞。她认识夏雪贞!
徐明生为自己最后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赵婉华就像唯一能将夏雪贞和村头联系起来的人,不认识就太奇怪了。他借口要回村长家吃饭很快告辞,踏出门便给小李打电话。
挂了电话的徐明生站在公路上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一辆黑色小车从国道上开过来,在村长家旁边的房子前停下。
“怎么啦大哥?”一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下车看了他一眼问。
“您住在这里?”徐明生下巴点点那栋房子。
“是呀,您是?”青年利索的打开院子拉开院门后回到车上把车开进院子。
徐明生跟在后面进去。
青年就是村长口中以前的猎户刘胜飞,也是小张口中一群村头人里的本地土着人。
刘胜飞这几天并不在村里,今天才刚回来,对于夏雪贞不能提供任何信息。对于在远航集团工作的人,倒是知道小卖部店长有个儿子是在远航地产工作的。他和村头人尤其是老一辈的接触的不多,这从村长并不知道他这几天没回来过就知道了。
“哦,对面赵婉华就是从京城回来的啊。她老公也在远航公司,我只知道位置挺高的,听说赵英才儿子是她老公介绍进去的,你可以问问她,她人不错。”
刘胜飞很健谈,徐明生又和他扯了好一会,直到天色擦黑,才回到村长家。
村长的孙子正在院子里骑着那辆小车转圈,村长站在一边看着。
“回来得正好,正想着不知道去哪叫你回来吃饭呢。”村长说。
“回来晚的话请不用等我了,我们办事习惯吃饭不定点的,有饭吃就很不错了。”
“哎呀,总归是点小事。对了,有找到那辆车吗?”
“没有。国道和小路我都去看过,您觉得哪里可能有遗漏的?”
村长笑着摇头,“是我的话估计也就公路上转一转。不过我觉得可能是被人开走了。说不定那个女人还有同伴,同伴把车开走了。”
徐明生点头表示赞同,却想起赵婉华的那句‘有人在说谎’。夏雪贞确实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赵婉华是一个人住?”
“啊?”村长有些意外的表情,“是啊。她家里人都不在这里。”
“我看她不是在村里长大的吧?”
“嗯。”村长停了一会说,“她爸死后她就去她姑姑家生活了。这应该也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回来住这么久吧。”
“哦,难怪。她看起来不太一样。这么久回来房子还能住人?”
“之前她妈住着呢,她妈三年前走的。”
徐明生还想再问点,村长老婆已经在喊大家进去吃饭了。
今天晚上没有访客。徐明生无端的觉得很疲惫,早早的回房休息。当然,他不可能入睡,只是躺在床上将这两天得到的信息,有用的和没用的都过一遍。他想到除了打理家务就是追电视剧的大婶,想到坐在路边的店面里等人聊天的小卖部店长,想到一天忙到晚的洪阿婆,想到喜欢酿酒的带着两个孩子的小张,想到健谈的出去好几天村头人却不知道的刘胜飞,想到发现尸体的沉默寡言的小陈,想到气质形象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赵婉华,想到从京城一路直奔这里的死在最好年华的夏雪贞……他想起废弃的丑陋的矿场和那山脉,想起人走房空的地质队的日渐破败的平房和废弃的军部大院,想起赵婉华那阴暗的小楼以及舒适的阳台和洪阿婆老旧的房子,想起最终将被遗弃的贴着瓷砖的小洋楼,想起村里随处可见的桂花和枇杷……他想得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确实半夜一点了。他在床上坐了一会,起身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起雾了,视线所及一片白茫茫的,山脉房子和树木隐隐绰绰,别具梦境的美感和虚幻。徐明生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从来没有遇见这种不同于都市的独特的美丽。他伸出手在空中轻轻的挥动,想触碰飘渺虚幻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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