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切警惕地四下张望,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绷直了。
“没事的,来吧。”
我仍然抓着雾切纤细的手腕,沿着漆黑的走廊往前走。虽说这是个神圣的夜晚,夜晚空无一人的校舍也仍然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要是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的话,大概也是火鸡怪或者拿着斧头的圣诞老人这一类的怪物吧。
我带着雾切走上校舍的楼梯。
走到最顶层,我用力把面前的门推开。
“又没有钥匙,你是怎么打开门的?”
“其实是有点小诀窍的。只要握着门把手上下晃动几下,门锁就会脱开了。”
“——原来是这样。”
我们来到了天台上。
天台上也积了薄薄一层雪。当然,这里没有半个人影。至少在这个圣诞夜,我们是首先在这里留下足迹的人。
我们一起走到围栏边,俯视着对面的教堂。
教堂好像整个变成了一盏灯,将周围照得十分明亮,可以看到那些去参加弥撒的人,其中有穿制服的学生,带孩子的父母和成对的男女情侣。
“看,很漂亮吧。”
我偷偷瞟了一眼雾切的侧脸,询问她的感想。然而她的表情还是跟往常一样,呆呆眺望着围栏下面的情景。
“我说,雾切妹妹,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
我这样一说,她就把脸转了过来,歪了歪脑袋。
“虽然我们相遇的方式很糟糕,不过我一直觉得幸亏我遇到的那个人是你。该怎么说呢……我一直都在一边当侦探一边上学,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这种存在方式很不协调。说实话,我就是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当侦探。”
“是吗。”
“这个……我以前都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失去过一个妹妹。”
雾切无言地迎上我的视线。
“妹妹被绑架之后,就这样被杀害了,这案子一直没有破。是啊,这曾经就是我想当侦探的理由。因为没能保护好妹妹,我觉得很不甘心,所以才立下了当侦探的志向。搞不好那个时候被绑架的会是我,因为妹妹跟我长得很像。这样一想我就越发觉得——”
我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我把手指搭在围栏上,注视着远处下着雪的天空。
“有的时候,我几乎找不到继续当侦探的理由了。想要帮助别人,想要替别人解决困难,这种想法我当然也有。但是这是不是只是我在自欺欺人呢……我有时会这么想。说到底,我大概只是想洗脱自己的罪孽,所以才通过当侦探这件事来排解情绪的……”
“嗯——”
“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我这种瞻前顾后的想法很蠢。你成为侦探的理由——我不大清楚,但是身为侦探的你,让我觉得非常耀眼。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我很想向你学习。”
“我成为侦探的理由……”
雾切这样低语,跟我一样注视着飘雪。
“你没想过吗?”
“没有。”
毫不犹豫的回答。
“真是潇洒,你是个天生的侦探。不过……将来有一天,你也许也会像我一样为这个理由而烦恼。希望你那个时候也要保持现在这种纯粹。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教堂的门开了,手捧蜡烛的圣歌队开始在门外排队,看来弥撒已经结束了。点点烛光像路标一样向着校门延伸。
“对了,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我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纸袋,上面贴着丝带封口贴。我把它交给雾切。
“这是什么?”
“圣诞礼物。”
“……可以打开吗?”
“嗯。”
雾切接过纸袋,拆开丝带封口贴,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我在购物街偶然见到买下来的,一朵在试管里培育的小小的、美丽的玫瑰。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跟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有某种程度的重叠,所以正好把这当做送给她的礼物。
“这个叫做试管玫瑰。简直跟你一模一样……我要是这么说你会不会生气?”
雾切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摇了摇头。
“那个……呃……谢谢,很漂亮……”
她的脸微微红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玫瑰,看样子她很喜欢这件礼物。雪花沾在了试管上,让那结晶体看起来越发晶莹剔透。
“那个……结姐姐大人。”
“什么?”
“我是你死去的妹妹的替身吗?”
雾切的视线穿过试管里的玫瑰仰视着我。
“那、那怎么可能!绝对没有这种事,你就是你。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代替死去的妹妹。”
“是吗,那就好。”
“你能理解我吗?”
“我明白的。”雾切这样说道,把试管玫瑰抱在胸前。“只是顺带一提……我也必须向结姐姐大人你道谢。谢谢你在那起事件当中一直相信我。”
“哪有……我没做过什么值得让你感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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