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哲史却非常平静地破坏了这紧张的气氛。
“你看了照片还不知道吗?老板满手血刺呼啦的!那咋还能戴着手套啊?”
“啊。”
这次换冰雨不小心“啊”了一声。我也得张大了嘴。
对了,警方拍下的尸体照片里,死者的手心是染上了血。哲史靠近尸体时,血应该已经干透了,不可能把手套摘下来,再把血抹到尸体手上。这么说来,我记得尸体的指甲缝里也塞满了雪。
“而且,俺们老板不喜欢戴手套。说是潮乎乎的,平常除了干活儿都不戴。”
盛夫又补了一刀。我想起了在起居室看到的照片,以滑雪场为背景,用皱巴巴的手比出的V字手势。胜彦就算在滑雪场也不戴手套。
“这……这个嘛,那就是你自己把菜刀把手上的指纹擦掉了,这样一来,就可以伪装成他杀……”
“片无先生,这可说不过去呀。”
神保语调轻松得好像我们正围坐在麻将桌边上。
“尸体是像这样,用胎儿一样的姿势躺在地上的吧,想把菜刀上的指纹擦干净,就需要移开手臂,然而死者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再加上天这么冷,早上尸体都冻得硬邦邦的了,根本移不开手臂,要是硬来,还会留下痕迹。他没有擦掉指纹。”
已经遭到了外行的反驳,再加上连法官都这么说,没救了。冰雨摇摇晃晃直往后退,一屁股跌坐在背后的椅子上,脸部抽搐着。冰雨呀冰雨,为何如此苦闷,是因为推理错了羞得慌吗?
“竹篮打水一场空呀。”俊彦说,“下次加油吧,大侦探。”
三位客人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了休息室的出口。
我也离开了椅子,啪地拍了一下搭档的肩膀——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唉,也难免有这种情况。到中间位置还解释得相当有意思,遗憾的是指纹问题——
指纹?
头脑突然激荡了好几下。不是被雪球砸中的感觉,而是像叠叠乐或扑克牌塔崩塌的感觉。至今为止构筑的形状全被推翻,堆积成了另一种理论。我注意到了冰雨之前预感到的那个“非常理所当然的疏漏”。
雪地密室,屋外的尸体,还有插进胸口的菜刀。
休息室里响起了笑声。
是我自己的笑声。冰雨抬起头,俊彦他们本来想回家,也停下了脚步。有人说我这头黑色卷发和眼神本来就很有恶魔的味道,这笑声听上去肯定更邪恶了。虽然如此,我还是没法止住笑。这么简单,我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这不是浪费车费跟时间吗?反正都是浪费了,顺路买个鹿头标本回去吧。哈哈哈哈,总之,我们所有人都是大笨蛋。
等我笑完了,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神保不为所动,还是一脸坏笑,手托着头,胳膊肘架在安乐椅上。
“怎、怎么了?”
冰雨问道,相对于在澡堂那会儿,我俩的立场完全反过来了。
“没,不好意思,吓着大家了,不过我明白真相了。”
我没理会冰雨瞪圆的双眼,开始推理。我没有说“接下来”,要不铺垫就太多了。
“你的推理有一半是对的。虽说不知道胜彦对他弟弟发火,有多少是真格的,不过胜彦拿着菜刀就从便门出去了,穿着大衣和帽子,没戴手套。然后,他在空地上走到一半,不幸摔倒,菜刀插进胸口死掉了。”
“没戴手套的话,指纹怎么解释?”
“指纹在那之后被擦掉了。”
“怎么办到的?”
我跟冰雨刚刚一样,转头看向盛夫。
“我说盛夫啊,我也想问问洗碗机的事儿。大部分洗碗机都是用热水洗碗的吧,你那台呢?”
“俺、俺们这儿也是。”
“那胜彦把菜刀拿出去的时候,菜刀应该还热着吧?一个半小时的话,应该还没完全烘干。”
“嗯,应该是吧。”
能确认这点就够了。
“大家听好了,胜彦拿着热乎乎的菜刀出了门,还没走三十米就滑倒了,从雪地上的痕迹来看,可以断定胜彦滑倒后,多少还挣扎了几下。顺便说一句,他指甲缝里塞满了雪。那么,如果胜彦在挣扎时抓了几把雪,同时手里握着还尚有余温的菜刀把手,会怎么样呢?人倒在地上挣扎时,常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吗?”
冰雨和众人一脸震惊,望着窗外的白色风景。
没什么大不了的,线索起初就在眼前。在下车的时候,在查看现场的时候,包括在泡温泉的时候,这个小镇的一切,都被那白茫茫、冷冰冰,化了就变成水的玩意儿覆盖了。
“那,凶器上的指纹是……”
“没错。”
我往上拢了拢卷发,宣布了答案。
“指纹被雪化成的水冲刷掉了。”
十元硬币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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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锅盖,鸡肉诱人食欲的香味和热气一起飘了出来。少量浓稠的汤汁在锅底咕嘟咕嘟地呼吸起伏,胡萝卜软到用竹签“扑哧”一下就能扎进去。看来火候正好。
我关掉炉火和换气扇,解下围裙,重新套上西装外套,把锅里的食物转移到事先准备好的大碟子里。红烧鸡块,名为“药子秘方”,要说跟普通的炖菜有什么不同,就在于“用心烹制”这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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