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理一时没回应,像是在脑海里想象了一番,然后回答“没错”。
“这意见也可取。他们知道目标人物的姓氏还有居住的街道,再加一点,我认为他们应该还知道‘声音’。”
“声音?”
“他们想仅凭一分钟的通话,来确定电话那头的目标人物。但是他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所以不能问‘某某在家吗’,那就只能靠声音来当线索了。他们多半装作打错电话之类的来听通话对象的声音,由此判断对方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嗯,原来如此。”冰雨也表示同意。
倒理把杯口朝向搭档:
“那最后一个问题,目标对象具体是什么样的人?”
“据推理,他们的通话对象都是普通人家。今天早上担心十元硬币不够的话,就一定会在白天打电话过去。然而今天是周五,大部分人要上班,白天都不在家。”
“反过来考虑,他们要找的人平时白天都在家,而且很有可能接电话——”
他们俩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我。我也指了指自己,指了指这个在事务所包揽所有家务活的自己。
“主妇?”
“你理解啦。”
我这一句话似乎是最后一块拼图。倒理咽下威士忌,开始总结。
“这两个男人在找某个主妇,虽然不了解详细情况,但对他们来说那个主妇很碍事,得想办法杀人灭口。他们查到了主妇的姓氏和居住街道,再往后就查不到别的了。于是,他们往选出来的住址挨个打电话,想要查出主妇的具体住址。然而用私人号码打电话就会被警方追踪,所以他们才用了……”
“公用电话。”
我话音刚落,倒理就点了点头。冰雨接过话:
“拿公用电话打,就不会担心身份暴露,可以随便打。那男的打算到个有公用电话的地方跟同伙碰头,可是就在去的路上,一看钱包,他发现了一个小问题,身上没几个散钱可以用来打电话。于是他拨通了同伙的电话……”
喂喂,是我。嗯,马上就到,对。先拿公用电话查查她家。不过,十日元硬币太少了,还得要五个。你现在手头有几个?没有的话就去附近自动贩卖机那儿换换……
真相大白,奇妙的推理游戏落下了帷幕。冰雨喝光了杯中的残酒,倒理大口扒光了小碟子里剩下的炖菜。
“那帮人……已经确定那个主妇的住址了吧?”我小声嘀咕道。倒理耸耸肩:“谁知道呢。”
“不过,如果已经确定了,那帮人的行动就很明确了。要么是到地方守着等人出来,要么就是进去动手。不管是那种,对他们要找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药子是早上碰见那男人的吧,看来报警也来不及了。”
冰雨低头看了看手表。我僵住了。
十元硬币太少了,还得要五个。一句话中居然隐藏了这么一串故事,而且那时候跟我擦肩而过的人,居然在计划着杀人。这些我都无法相信。我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便喝下了最后一口姜汁汽水。汽水不凉了,气也跑光了,感觉不太好喝。
不知是不是在困惑自己得出的结论,两位侦探都一副沉痛的神情。他们低着头,脸被阴影遮住了,看不到表情。鹿头标本用玻璃眼珠俯视着我们。如祭祀过后般,一阵压抑的沉默……
“呵——”
如漏气般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沉默。
是倒理忍不住笑了,接着冰雨也发出“呵呵”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笑声一声比一声持久。
下一瞬间,两个人爆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震。
“不不,这怎么可能啊。”
“什么要灭主妇的口嘛,又不是电视台的周二悬疑剧场。”
不同于刚才,我又僵住了。冰雨捂着肚子,倒理拍着膝盖。
“哎?可是根据推理……”
“推理?这个嘛,按推理是这样。”
“我俩的推理要是全都能推对,委托人还会这么少?”
也许是这句自暴自弃的话又戳到两人的笑点上了,两人又开始一起“哇哈哈哈哈”地大笑。我意外地看向桌子,不知何时威士忌酒瓶已经空了。咦?他俩喝醉了?难不成我被耍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这两人果然很难搞。仔细想想,单凭那么一句话推出来的结论,肯定不可能对啊。
“好啦好啦。”我拍手示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收十啦。”
我又跟当妈的一样,准备把碟子放在托盘上。这时——
咚、咚、咚、咚。
从玄关传来了厚重的敲门声。
似乎在这个时间还有客人来。这家事务所名副其实——“敲响密室之门”,所以没有安迎宾器之类的东西,大家都是直接用手敲门。
“节奏这么着急。”
“再加上这毫不客气,仿佛拳头捶门的声音。”
看来两人已经知道了客人的身份,脸色铁青。然而必须有人去开门。我走向玄关,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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