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好久,李易才用上了这样一个形容词。
“你第一次杀人是在哪里,江涟?”李易深吸了一口气,“对于我和Christopher而言,我们可以说每天都在第一次杀人的地方生活着。”
……
江涟没有回答,想来这种滋味也不会很好过。
“……不过,习惯就好。”李易嘲讽的一笑,无所谓的语气在寂静的隧道里不断回响。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当壁画最终停留在一左一右分别是十字架和丝带的图腾时,一扇硕大的石门威严地耸立唉面前。
与此同时,墨流终于也到了隧道的入口。
他漫不经心的拨动着手上的石子,隧道,被打开了。
第47章 赌约
“……战火可以烧毁一切,掠夺可以显现辉煌,所有的文明,所有的信仰全部都被埋葬在外来者脚下。
应该有仇恨吗?
在这个世界中,我清楚地看见,不管是强者也好,弱者也罢。所有人的眼睛里早已充满了贪欲。之所以要征战,要体会到强者所应受到的敬畏、恐惧,乃至被毁家园般的仇恨……都只不过是那些人所生活下去必要的自我满足感而已。
面对那些迷失自我的人,我尝试过很多次。可我不管选择怎样的手段,都仍然没有办法剥夺一个鲜活的生命。
虽然他是我的族人仇人的后代,但他也是一个生命。
——然而,当我为了我的族人不得不去掠夺、不得不去杀戮时,我突然悲哀的体会到我的先祖没有感情的好处了——因为有了情感,就不得不去承担这一切罪恶,时时刻刻受到内心的谴责。
我想,或许在更加久远的年代之前,我的先祖就已经经历了一次鲜血和生命的折磨吧?所以才会把自己的情感埋葬在心里深处,一代又一代的自我欺骗着,欺骗着自己没有情感……
到了后来,所有的人就真的以为自己没了感情。不去想,不去看,从不过问,面无表情。
我不禁在想,像我们现在这样被仇恨束缚一生的状态到底正确吗?
身为【流江】,这个复仇团体的领头人,理应比所有人更能认清现状,仇恨应该也比其他人来得更深些吧?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面对那些血腥的场面?大家让我带领着他们走向复仇的盛宴,可是为什么,面对所谓的仇人的人类,我却始终没办法下手。
厌倦?
不。
只是,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死去了吧?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了一个矛盾的状态。每当我将刀尖指向他人的时候,我便会想到他们的家人。是否我会像他们毁掉我们那样毁掉一个家庭?
明明其余的人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不可避免的发生联系,每个人都对于一些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在报仇的同时也在制造新的仇恨。
但我最终还是下了手——在族人强烈的复仇愿望中,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拿起短刀,看着那么多的鲜血流淌……和同样不愿意杀人的她一起,率领着族人在黑暗中潜伏着,时刻给予人致命的一击。
我已经忘记自己的本命叫什么了。
她似乎也在刻意的遗忘。
我们强迫着自己忘掉之前复苏的情感,强迫自己一点点地背负着那么多令人作呕的罪恶……我们成功地被人类认可着、憎恨着、恐惧着。
作为【流江】,在黑暗的制高点俯视着下面一双双惶恐的眼神。
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没有办法让一切重来,也没有办法让我们重新回到我们的家园,我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制造新的一轮又一轮的悲剧……这就是我们的复仇?
闹剧罢了!
这样的行为什么意义都没有。为什么要执着于过去呢?现在做的一切又不能让一切都回到从前?难道我们不应该吸取教训重新回头看看我们身处的世界才对得起已经失去的一切吗?难道真的让所有其他人也丧失自己的家园才罢休?!
这样想着,我和她一致认为,说不定让我们的族人与人类通婚会有所帮助。
当他们有了共同的血脉,有了共同的羁绊,是不是就会不那么偏激?”
Ellsworth从尘封的书架里掏出当年藏起来的他发现初代【墨流】留下来的手记,厚厚一沓,充斥着原主人满腔的疑惑。
因为莫青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Ellsworth在她强烈要求下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他拿出下一张纸,润了润嗓子,继续念道,
“……我们成功的创造了大隐隐于世的灰色路标,想把它作为一个与人类社会接触的一个基点,阻止这场闹剧。
没有用。
我们一心创立的,想要解放所有人的组织最终变成了束缚我和她的牢笼。
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传承着仇恨,我们也不得不一代又一代地让【流江】传承下去。
灰色路标的本意,是给迷途之人指引方向,引领他们走出仇恨……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引领世人走向仇恨。
【流江】不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而必须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一切都变成不可调和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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