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子女士把轮椅放进电梯内,用匕首刺中老人的脖子,然后关门。这种情况没有必要逃跑,因为案犯表面上是老人的看护人嘛。”森川辩解说。
“可那是做不到的。”
“是吗?为什么?你一直说做不到、做不到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嘛?”森川纳闷地皱着眉头,反问道。
“不管是另有案犯藏在电梯里,作案后从相反一侧的门逃走一说,还是弓子本人是案犯一说,总之是假设犯罪已经实施之后,门才被关上的。然而,这就留下一个问题,那就是电梯无法起动的问题。你把这点完全忘了。”
“你说什么?”
“你还没明白啊。这两种情况,门被关上,案犯在外面。而电梯内的健作老人已经死了。那么,谁来按电梯里的电钮呢?”
听了这话,森川眨了眨眼睛,与他的年龄不相称地胀红了脸,低头不语了。
“想到这些事情也是很自然的嘛。”筱警司显得有些过意不去似地为对方辩护道,“如果有从犯在一楼,等三楼实施完犯罪关上门后,他可以从一楼按动电钮让电梯下去。自动电梯不管停在哪一层,只要那一层的门关上了,这时如果再按一下其它层电梯门外的电钮,电梯就可以自动到达那里。
即使老人已死,按理说只要有人按动一楼的电钮,也可以使电梯下降的。
“可是,那样一来,就必须有从犯。可从我们这个图可以看出,一楼可以按电钮的人物只有良助。假设弓子是案犯,弓子和良助恰是利益关系完全相反的敌人。这两人难以认为是共犯。另外,假设案犯是弓子以外的人,而如果让老人死于在财产分割文件上盖章之前,良助将会蒙受巨大损失,所以他不可能成为案犯的从犯。因此,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材料来看,我认为共犯说不能成立。”
警司讲完话,森川还是沉默不语。他为自己做出这种不成熟的推理感到羞愧。两人谁也不看对方,都没有开口。筱警司慢慢往烟斗里装上烟丝,点着了火柴。过了一会,在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几乎看不清了。
“是个难解的谜啊!但是,既然它是个谜,迟早一定会解开。这点我不太担心,只是个速度问题。有人想出了这样一种不可能的方法,而且,成功地完成给我们看。只要解开它就行了。在破解‘是谁’这个谜底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开‘怎么样’这个谜。可是它很难,从物理学的角度看,它几乎是不可能的。”说完,他又沉默了。
两人沉默了大约有五分钟之久,森川律师突然抬起脸,说道:“这种办法怎么样?”
“哎,你又想到什么了?”
“电梯顶部的盖板中央不是有个十字型的方孔吗?从那个缝隙间,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从阁楼房间位于电梯正上方的地方瞄准老人,投掷出匕首,匕首通过那个方格的空隙,会不会刺中老人的脖子呢?”
“那家伙即使是个投掷匕首的高手,也很难做到啊!那是个只有一寸见方的小孔啊。通过这样一个小孔,投中目标,恐怕不是人能做得到的吧?”
筱警司显得不太赞同。
“哎,是一种想象啊!这只不过是我的想象而已。那把匕首如果没有护手还差不多。护手的长度足有二寸。所以,它是不可能从一寸宽的格子里穿过的。我的想法总是这样。
虽然连我自己都觉着好笑,但好不容易想到的主意就那么扔了又觉得可惜,所以也就跟你讲讲啦。”
森川像是掩饰难为情地说着,露出他那好好先生的笑容。
然而,筱警司对此没有理睬。他那发白的额头似乎愈显苍白了,眼睛闪着吓人的光。
“不,不是这样。你提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二寸宽的护手通不过一寸宽的格子。只能认为是不可能的。可是,根据数学公式计算,这也许是可能的啊。这真是个有趣的高等数学问题。你一定知道‘不剥掉桔子皮就可以取出它的果肉’的问题吧……庙会的杂耍小屋里放着长颈瓶。直径比瓶子口宽好几倍的大皮球,最后居然能放进瓶子里。你听说过它的秘密在哪儿吗?”
名侦探筱警司额头上冒着汗,像疯了似的一个劲说着胡话。说了一会后,又忽然不吭声了。烟斗放在桌上,已经完全顾不得抽了。他用颤抖的手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信纸,开始用铅笔在上面画着什么。三角形、四角形、圆之类的,他就像小孩涂鸦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画着。弄破的纸,揉成一团,丢到桌子下面,纸团的数量在逐渐增加。他所画的莫名其妙的图形中,出现最多的就是如上图一样的东西。
筱警司的铅笔尖不断击打在这张图中心的“田”字上。
无数的小黑点很快就将那块地方弄成黑乎乎的了。
森川律师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光景,不久,他也意识到那个频频出现的图形意味着什么了。那是电梯的顶部。外侧最大的四边形代表电梯顶部,中间的四边形代表那块盖板,中心的“田”字代表通气孔的方洞。筱警司为了让带有二寸宽护手的匕首从那个“田”字格子里通过,而着迷般地做实验呢。他用铅笔尖代替匕首,不断在格子里捅过来捅过去。
就这样连续画了大约三十分钟之后,筱警司猛然抬起脸来,两眼熠熠生辉。他霍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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