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已经习惯往返于图森和碧斯比两地。她从自动贩卖机那儿买了点芝士饼干,然后朝自己的座位走去。途中,她到洗手间,用洗手液和纸巾擦洗全身。不过似乎没什么作用。她上衣皱巴巴的,浑身脏兮兮的。她抹了点润唇膏,将汗津津的头发梳理了一下,这一天的形象,大概就只能如此了。
维克多不在,但他在她桌上留了一份尸检记录。
劳拉发现这几天似乎都很少见到维克多。
他似乎已经脱离了这起案件。她知道他得照顾老婆和新生儿,更别提其他四个孩子以及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地下情人。但大约还有别的原因。他表现得仿佛这案子已经了结,他得去忙别的事情了。
维克多对查案向来懒惰,但其个人魅力弥补了这一点。他是个出色的刑讯员——这几年来让好几个犯人供认罪行,令人震惊。他们合作时,维克多在调查方面的松散从未让她担忧。她会毫无怨言地查漏补缺,并非因为她是个圣人——她绝对不是——而是因为她乐意掌握案子的所有细节。她希望能把控案件,从头到尾,从内到外,熟悉每一个零件,以便随时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个。也正因为如此,她喜欢和维克多合作。他从来不会碍她事儿。
但是,从他背地里联络西尔维亚·克莱格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她刚翻开维克多留下的尸检记录,电话就响了,是多丽丝·邦妮回的电话。劳拉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是谁——西部大道那个老头的女佣。多丽丝·邦妮声音苍老,应该至少有六十岁了。
劳拉已经习惯了一心二用,她一边浏览笔记,一边询问多丽丝·邦妮上一个周五发生的事情,“您记得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应该是六点一刻,最迟不超过六点二十分。”
“您确定吗?”
“图米先生每天五点半吃晚饭。而且我六点三十分得到镇子另一头上课。”
“您离开的时候,有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异常吗?”
“我不记得有什么异常。”
劳拉扫视着尸检报告。死因:头部重击。好吧。
“仔细想想”,她对邦妮说,“有没有人在遛狗,或者有年轻人在附近,或者有人开车经过?”
沉默。劳拉估计她在回忆。大多数好公民都会努力合作。跟警察交谈会激发他们体内的“好学生”基因。
“抱歉。”邦妮的失落听起来是发自内心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再试一次。“您确定吗?随便什么异样都行,不管在您看来多么微不足道。”
劳拉说着,翻到报告的下一页,杀死加里·斯蒂特勒的凶器被描述为重而平。加里的部分头皮上留下了凶器边缘的印记——一道弯曲的凹痕。另外,他的伤口上检出了鱼、油、盐和金属碎屑的痕迹。报告的结论是,凶器可能是煎锅或长柄炖锅。
“哦,有辆房车。”
劳拉坐直了身体,将注意力集中到邦妮身上,“房车?”
“我觉得我上课快要迟到了。可那辆车在慢悠悠地转弯。我知道这没什么重要的,不过说真的,这是唯一的异常……”
“您确定是在那个周五看到的吗?”
“是的,当晚我有陶艺课。”
“您还记得房车长什么样吗?”
“很大,简直有一里地那么长,司机花了好一阵来拐弯。我跟你说,路上还有别的车在排队呢,他也该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您记得他是往哪个方向开吗?”
“拐弯之后吗?冲着隧道开的。”
“开出镇子了吗?”
“没错。”
“记得房车的颜色吗?”
“浅褐色——可能更接近茶色。我坐在那儿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绝对是茶色。”
“您看到司机了吗?”
“没有,很难看到车里——六点半的时候外面已经很暗了。”
挂了电话之后,劳拉拿出笔记本,开始书写。
目击房车:
西部大道,约下午6点15分,7月8日
酒坊谷街,约凌晨2点,7月8日。
接着又写道:
煎锅?
她试着想象查克·雷曼手持一个煎锅,顺着大道寻找杰西卡和加里。
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
“劳拉,你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加拉斯警督说,“十分钟之内,过来。”
劳拉意识到,自从加拉斯警督进警局,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
有个大个子男人坐在离加拉斯办公桌最近的皮椅上。他看上去是个硬汉:金发平头;裹在深蓝色运动外套下的大块头;典型的警察式胡须,灰黄夹杂;方形的玫瑰金丝框眼镜跟方脸很相称;他穿着黑色乐福鞋,翘着二郎腿。劳拉进来的时候,他坐着没动。
加拉斯的位子在一张巨大的樱桃木办公桌后面,他起身迎接,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仿佛刚刚同劳拉一块听了个笑话。
“劳拉,你来了我真高兴。这位是戴尼维安保公司的麦基·哈蒙。他先前在图森警察局工作了二十年,我们是老相识了——他是我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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