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涛神色有些不对,向后退了两步:“姐,我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他急急忙忙离开,待得赵欣追下楼去,他已不见了踪影。赵欣越想越不对劲,直接打车去了岑涛的家,可岑涛没有回来。赵欣追去岑涛公司,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怪味,办公室里一片忙碌景象,不时有人从她身边走过,机械的回头看她一眼,又机械的离开。赵欣正想拉一个人问问岑涛在哪里,就听见一阵训斥声,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从办公室走出来,将一叠文件扔了出来:“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不如收拾东西滚蛋!”
一个员工面无表情的将文件捡起来,回到自己的隔间里,重新修改。周围人极其淡定的看着这一幕,依旧面无表情。
前台小姐看到赵欣,扯出一个假笑:“请问您有事吗?”
“我找岑涛,我是他表姐。”
“岑涛啊,他请假了,明天会来上班。”前台小姐的声音也很机械。
赵欣觉得身上发冷,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气闷,于是也没再多说,离开了。
直到走出写字楼,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赵欣才觉得舒服了些,她拿出手机给岑涛打电话,结果却是关机,正惆怅着该怎么办,就见不远处一个身影很熟悉,细细一看,正是表弟岑涛。
岑涛没看见赵欣,径直走进了写字楼,赵欣本想叫住他,却临时改了主意,她悄悄尾随着岑涛上楼,躲在楼梯间,悄悄窥视着岑涛所在的公司,直觉告诉她,这里一定有问题。
写字楼里的白领们,朝九晚五,也时常加班。可赵欣在这里待到晚上十点多,办公室里依然是一片忙碌,除了公司领导早就下班,其他人都机械的坐在电脑面前完成自己的工作,没有一句交谈,场面很是和谐。岑涛和这些人坐在一起,一样面无表情,一样机械。期间有穿了高跟鞋的女生不小心绊倒,脑袋磕到桌角,也是喝岑涛一样站起来拍拍屁股继续工作,而她的额角,没有一丝伤痕。
这些人都怎么了?
很快便有了答案,接近午夜,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刚才还活力十足的每个人此时个个如一滩烂泥般瘫在桌子上,他们的手臂和身体耷拉着,像瘪了的橡皮。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拍了拍手,示意员工排队过来。他手中一个针管,朝每一个员工胳膊上注射,没了力气的员工们瞬间活力十足,又能埋头苦干。
快要轮到岑涛时,赵欣再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住手!”
所有人都机械转头,定定注视着她。
岑涛看见赵欣,浑浊的双眼忽然清凉了起来:“姐,你快回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给他注射的是什么?”赵欣质问那个经理。
经理没回答,朝两名员工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行动,要把赵欣抓起来。赵欣拿包去砸他们,包触及他们的身体又反弹回来,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橡皮味道。
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在赵欣脑中闪过:这些人恐怕早已不是人了。
所有的人都齐齐注视着赵欣,只待经理一声令下发动攻击,赵欣亲爱的表弟也站在里面,似是在犹豫。
就在经理的手抬起来的那一刻,岑涛忽然夺过了他手中的针管,狠狠的扎在了他的皮肤里,经理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岑涛飞快的跑过来,拉起赵欣的手就进了电梯,阖上电梯门的那一刻,赵欣闻到空气中那股刺鼻的橡胶味道浓郁得令人作呕。岑涛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干瘪了下来,毫无生气。
岑涛被送进了医院,救治他的医生正是之前给他看病的专家。老头看见岑涛,撇了撇嘴:“年轻人,不听话!”
“大夫,他究竟怎么了?”赵欣看老头不停按压着岑涛的身体,每按一下便有一个坑洞,很快坑洞又反弹回来,就像按在了橡皮上,岑涛的身体发出恶臭,很是难闻。
“还能怎么,变成橡皮人了,不过还好,他的心还在。倘若心也变成了橡皮,我也无能为力。”老头说着进了手术室,岑涛这一回终化险为夷。
这世上有一种群体,名叫橡皮人。他们逆来顺受,从不积极主动,没有激情,工作中听得老板的命令,让他们怎样就怎样,就像是一根可以随意拉扯的橡皮筋,扯远了还能回来,永远不会脱离你给他规定的轨道。他们听话却不快乐,可是为了生计,只能日复一日循环这种状态,久而久之,连心也变成了橡皮。
在商业领域有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一种药剂在悄悄流行,将它注入员工的体内,他们的身体便会渐渐变成橡皮,随着药剂的增加,当心也变成橡皮的时候,他们便成了名副其实的橡皮人。他们不会觉得累,亦不会觉得痛,他们可以机械的重复着无聊的工作,不抵抗不抱怨,从不脱离轨道。老板爱极了他们,因为他们是橡皮人。
或许有一天你和陌生人擦肩而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体,那里并没有料想中的温热,却极富弹性,且不论春夏秋冬,那里总散发出难闻的味道,那么你遇到的便是橡皮人,请给他们一个微笑吧,或许他们还没有完全变成橡皮的心会因此而重新跳动起来。
第六十七谈、遗忘湖
因为工作关系,赵妮下班晚,常走夜路。要回她家需穿过一条小巷,小巷很深,也没有路灯,她每每走到这里都会觉得有些害怕,便拿手机照着前面的路。近几天,赵妮走在小巷里,总会遇见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看上去步履蹒跚,可无论赵妮如何走都追不上她,这是一件挺稀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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