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校门,恰好又看到小卖部的胖老板在上货,陈又青不由自主走了过去,老板看到是她,笑嘻嘻打招呼:“是您啊!来学校给孩子请假?”
陈又青皱了眉:“你怎么知道?”
胖老板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那天你前脚刚走,救护车后脚就来了,听说是个小姑娘在玩单杠的时候摔到了头,人没了……”
陈又青脸色瞬变。
胖老板依旧乐呵呵:“哟!您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啊?难不成诅咒起作用了?”
陈又青忙回头看了看身后,见没有人,这才低声威胁:“你那天都看见了什么?”
“呵呵,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那天是哪天?”
“别装了!你看见了我女儿的诅咒卡,是不是?”
胖老板笑眯眯道:“那么多诅咒卡,我不过瞟了一眼,怎么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您多心了。”
“但愿如此!”陈又青威胁:“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她转身要走,却忽然折返:“老板,给我一包诅咒卡。”
“这……”胖老板貌似很为难:“不是您让我下架的么,没货了啊!”
陈又青不说话,只定定瞧着他,胖老板叹了口气,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包卡片:“就剩这一包了。”
陈又青付了钱,转身离开。
“我就说嘛,谁这辈子还没诅咒过人呢?”胖老板笑嘻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对不起了,老板,你知道的太多了!”陈又青心里想着。
“对不起了,女人,你的怨念可是很美味呢!”胖老板在柜台后笑着,渐渐隐去了身形。
一张诅咒卡,发怨念,了恩怨。心诚则灵,你信还是不信?
第十九谈、百家饭
宋篱最近有些食不知味。
他前段时间生了场病,发烧流涕,咳嗽不止,待得病好,便似没了味觉,吃饭像吞白开水。他平时口味就偏重,菜里要多放食盐和酱油调味,辣椒也要多多,吃得一身大汗,这才过瘾。可现在不行了,调料放平时的两倍,红红的辣椒油染得菜叶都上了色,可他依旧尝不出味道。这样吃饭多苦闷,食物纯粹果腹,经过口腔食道到达肠胃,再没了让人幸福的满足感,短短一周,宋篱瘦了很多。
妻子变着花样做出美味佳肴,却让他更痛苦,色香引诱他流口水,可偏偏辨不出味道,好比你遇见个好模样的姑娘,正要一夜缠绵,却在关键时刻发现自己不行,想想多泄气!宋篱如今就是这般泄气。
他去医院看病,医生诊断为暂时性味觉失灵,病因却还未查出,只开出一大堆药给他,嘱咐吃完后再来复查。
他开始吃大把药丸,情况却变得更糟。他失去食欲,见到食物就恶心,勉强吃下几口,恨不得到卫生间大吐特吐。
他浑身无力,瘫在床上,忽然很想念白米饭。哦不,不是普通的白米饭,是他母亲小时候常做给他的荟萃了各种味道的白米饭,他一顿能吃得两碗,所以小时候的他白白胖胖,都是母亲的功劳。可他有多久没吃过母亲做的白米饭了?有十年?自打他离家上了大学,母亲便再没有做过这样的白米饭。
他想念白米饭,总算是有了些许食欲,口水不断生出来,催他挣扎从床上爬起来,要试试做做这白米饭。
宋篱记得幼年时总爱缠在母亲边上,那时没有天然气,很冷很冷的冬天,家里生煤火,饭锅就在上面煨着。他中午放学回家,鼻头冻得通红,深吸一口屋里香喷喷的热气,感觉整个身子都暖了。母亲总在那时揭开锅盖,他凑过去看,热乎乎白嫩嫩的米饭,颗粒饱满,精神抖擞地簇拥在一起向他招手:“来啊,来吃我!”
他迫不及待用手去抓,母亲忙打落他的手:“脏死了,快去洗手,米饭还没好!”
他悻悻去洗手,偷偷从洗手间张望,母亲把米饭从锅里盛了出来,正在往上面浇些什么。宋篱知道,那是母亲的秘制汤料,浇上去,米饭就有了各种味道,群英荟萃,诱人口水。可是那汤料究竟是怎么做的,又长得什么模样,宋篱从没有见过,母亲也不愿让他看见。
如今,宋篱站在厨房里,静静盯着电饭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蒸汽突突冒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饭很香,可是与母亲煮的相比又似乎差了那么一些。
妻子前夜熬了浓浓的鸡汤,他浇在米饭里,尝一口,又很快吐出来,完全不对味道。他开始尝试调制汤料,用自己喜欢的口味,放酱油和很多很多辣椒,浇上去,米饭染成褐色,辣椒似青春痘般点缀,吃进嘴里仍是无味。应该是有哪里不对,母亲做的白米饭,汤料浇上去,仍是白白净净,如刚出锅时一般,香得诱人。
他又想起电视上看到过的牛油拌饭,切一块方方正正的牛油闷进米饭里,倒入一点点酱油搅拌,米饭吸收牛油的香,酱油来调味,妻子最喜欢这样的吃法,可如今他尝来,味同嚼蜡。这一碗米饭再次被抛弃进垃圾桶,然后是第三碗,第四碗……
宋篱一整日呆在厨房,灶台一片狼藉,可始终做不出母亲的白米饭,幼年时吃过的白米饭,只在他的记忆里散发香气。
于是一整锅米饭被倒掉,他丧气瘫回床上。肚子很饿,他从未感到过如此饥饿,像是整个胃都被掏空了。他迫切地想吃母亲做的白米饭,不用旁的菜肴佐味,只一碗白米饭,能让他尝到各种菜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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