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噬魂兽悬空叼着,只能勉强保持平衡。提着心,低头看着它们退化的翅膀,暗想,这些难道就是闫重烈趁冥王不在故意放进幽冥死地的荼蝉?也幸好它们飞不起来,否则我现在这样贸贸然的闯进来,就正好成了它们的口中餐。
想到这些黑暗中的生物一般都怕火,也避免会有余孽顺着噬魂兽爬上来,我从包里拿出打火机点了起来。虽然火光只有黄豆般大,但在这个几近密闭又幽暗的空间,这点火光足以照亮四下。
几乎是一瞬间,在打火机被点着的时候,那些原本就急于出去的荼蝉,就更加疯狂的加快了速度。不出一分钟,就全部都走干净了。
即便如此,噬魂兽还是将我悬空多叼了一会儿,生怕会有漏网之蝉会伤到我似的。
唉!要不是这噬魂兽长得太过骇人,加上根本带不出冥界去。否则我倒真的挺想养这样一只善解人意又忠心耿耿,同时兼具保镖技能的宠物。
在避开荼蝉后,我们又继续往下走了没多久,脚下的石阶终于到了尽头。我不顾噬魂兽的阻拦,几乎是用飞奔的速度,冲进了前方幽暗的另一片天地。
“凤……”后半个字还没喊出口,就被眼前满目苍夷的景象,和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凄厉的嘶吼声给硬生生吓了回去。
假如这个世界之外的冥界是地狱的话,那么这里,毫无疑问,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十八层。
抬头看去,上空紫黑色的云层在躁动不安的翻涌着。如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伴随着阵阵轰响的雷鸣,乌压压的聚在头顶。
而在这样骇人的云层下面,放眼望去,是一片完全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森林。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有的只是光秃秃的树丫,和一地被烈火焚烧过后的焦土。墨一般漆黑的树干,盘综错杂,编织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绝望的大网,笼罩在这片找不出一丝生气的禁地上。
压抑荒凉的景象原本就已经足够叫人窒息,但荼蝉的席卷,却让这里雪上加霜。
数不胜数的傀树交错的倒在地上,没有一点纹路的,光洁的黑色树干,不断在往下渗着同样是墨色的液体。仿佛是人的鲜血一般,随着液体的流失,在慢慢的耗尽最后一丝生命。
偏偏整个过程又非常缓慢而痛苦。在一声声即将衰弱的哀鸣中,傀树本身强大的生命力,在不断的试图修复残破的枝干。可被荼蝉注入的毒液,又在不懈余力的渗透傀树枝干的各个角落。
拉锯战式的死亡,最终的结果,是变成这一地枯竭的,干瘪的树皮。又或者,这曾经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冥界的子民而已。
到过这里,地狱也不过如此。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呆立了半晌才回过神。随后什么也顾不得的,朝傀树林冲去,想要去救凤渊。
但还没跑多远,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乌压压的云层中便骤然划过一道紫黑色的闪电,顷刻间,大雨倾盆而至。我甚至来不及思考,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着,就被噬魂兽拖回到了入口处。
紧跟着,耳边响起了比之前凄厉的惨叫,更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带有强腐蚀性的雨水,如一张透明的让人无所遁形的网,毫不留情的冲刷着幽冥死地上每一棵傀树。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是雨水冲刷在傀树上,不断腐蚀树干发出来的,毛骨悚人的“嗞嗞”声。好似将油条丢进了油锅中,又像烙铁印在皮肤上,升腾起了一片雾蒙蒙的,略带酸味的白烟。在雨水中,交织成了一副诡异而奇特的景象。
我望着大雨中的傀树林,拼命咬着牙,竭力克制着冲进去找凤渊的冲动。眼泪跟这些雨水一起,从眼眶倾泻而下--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凤渊就是在这样的炼狱中,一点一点的撑到了现在。吗豆助技。
耳边充斥着大雨的“哗哗”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我知道,这些凄厉的叫声中,肯定没有凤渊。因为那么不可一世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而不堪一击呢?
即便冷静如我,可身旁的噬魂兽还是用尖锐的獠牙死死的拖着我的衣角,生怕我会失去理智,冲进去救凤渊。
呵呵,我不傻。这么多日子都熬过来了,倘若连这一时的痛苦都无法克制,头脑一热冲进去,那么,就真的没有救出凤渊的指望了。
一百二十五、曙光
指甲嵌进了掌心,衣角被噬魂兽死死咬着,视线所及,皆是一片雾蒙蒙的水汽,和笼罩在雾蒙蒙水汽中的傀树林。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或者不止。此刻度日如年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哪怕是一秒钟,对我而言,都恍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等待的煎熬是痛苦的,尤其是明知道自己的喜欢的人,正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到最后,这一场雨究竟下了多久,已经无从知晓了。我只知道,随着渐渐低弱下去的哀嚎声,倾盆大雨终于有了停歇的意思。从最初的的瓢泼,变成了牛毛,直至零星几点。
当大发慈悲的天空收起最后一丝“甘霖”,几乎不等噬魂兽松开,我凌乱的脚步就迫不及待的朝前方的傀树林冲了过去。
单薄的帆布鞋踩在泥泞的。充满腐蚀性的土地上,发出渗人的“嗞嗞”声。有几滴跟着我的动作,被溅到了裤管上,立马就渗了进去,灼烧着皮肤犹如尖刀活生生在剜一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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