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似乎呆住了。看着女孩，一言不发，过了很久，跪倒下去，说道：冰冰，难道你……真不想做人?你没有当过人，你不知道做人的好处……
“做人就算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好处，我都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女孩苦笑，说道，“让我轮回转世，不也是做人嘛?为什么我这一世偏要做人，就不能下一世再回到这世上来感受做人的好处?”
“冰冰……”
“你不觉得，哥，你这样，很自私?”
“我……”王冕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用说了。”乔承恩说道，“你们兄妹情深，不用这样互相伤害。小姑娘，你身负罪孽。就算所杀的都是恶人，也是背着命债血债的，又是违逆天道的尸魃之身，就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小鬼缠住。我来帮你……”说完他伸手一指祠堂内部，说道。“信我，就跟我来。”
这一回，王冕没有阻拦，那个叫冰冰的女孩，也只是轻轻道了一声谢谢。至于乔承恩用什么样的灵山古术法让冰冰超度轮回，我没有多问。我只是静静的看着颓然坐在祠堂前的王冕。王冕只是静静的看着地面，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我没法完全听清，只听到几个人名，好像有个叫什么“温玉”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到这个人。
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直到看见乔承恩从祠堂里走出来，他浑身绷紧的肌肉，似乎才一瞬间放松下来，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他仿佛是把所有的泪水和情感都倾注在了这哭声之中。我们等了他很久，他忽然默默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谁，只要能帮我找到温玉，我，愿意帮你们做任何事。
252.辩证
温玉是什么人?我脑子有些发蒙。
但显然，乔承恩认得这个温玉，在提到他的时候，乔承恩怔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当年是温玉……
“这村子就是温玉那老东西的所作所为。”王冕颤抖着说道，“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龙虎山。”乔承恩说道，“灵山总坛第四护法，掌刑律。”
“呵呵，他也配掌刑律?国家的法律，制裁不了他，他就自己编一套法律来制裁别人?”王冕冷笑着说道，“他。也配吗?”
“不用激动。”乔承恩说道，“如今是圈内的乱世，没有什么法度可言。他们曾经试图制造一个地下王国，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但现在，行不通了。”
“你的意思是，有机会?”王冕似乎有点兴奋，说道。
“有机会。”乔承恩淡淡说出三个字。但是他的表情很坚定。
这个表情显然触动了王冕，过了好一会儿，王冕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是古灵山的人，你说话，我就暂且信你……
“你信我，就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不会有错。”乔承恩说道。
王冕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转身离开，我想追上去，但乔承恩拽住了我的手，说道：不用追，让他去，想想清楚也好。
王冕却回头，说：不必想，我帮你们引荐三个人。我能力有限，也就这三个，但他们肯定会帮你们……他顿了顿，又说道：实际上，不瞒你们说，你们灵山的事情，圈内没有人不清楚的，有一些是明哲保身，有一些是不想掺和，有一些，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都在观望……
“我很清楚。”乔承恩笑了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
观望，难道还有很多人想要加入乌衣道?
“这个世界。利益比道义更重要。”王冕说道，“相信你也懂。”
“放心。”乔承恩笑了笑。
王冕离开了，乔承恩还是没让我去追。他的背影彻底消失的时候，乔承恩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听到他说的了吧。我一直觉得，你脑袋里头还有那种迂腐的正邪观念。
“我……迂腐的……”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对面是邪恶的?”乔承恩说道。
我楞了一下，心说难道不是么，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不应该这么认为?难不成我们还是邪恶的一方不成。而乔承恩说道：修道，要提升的不仅仅是你体内的灵气，还有对道的理解和感知。你之前的师父肯定没有教过你这一层。我现在便教你。道讲辩证，世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正邪相生，黑白相克，正反相对，昼夜此消彼长。你站的位置是此岸，那边便是彼岸，你到了彼岸，彼岸便成了此岸。只有明白这一点，做事才能没有牵绊……
我听得似懂非懂。
乔承恩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若是乌衣道人，为了生存，为了他们所谓的宗旨和道义，你会觉得自己再为恶么?你会觉得，我们是什么善类么?
我干咳了一声，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乔承恩和楚天姬对我说的一切有些相似。他们都是老前辈了，说这些话，似乎总比年轻人更玄妙。难道，这才是所谓的大道真理?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没空细想。王冕没有直接告诉我们三个人是谁，却很快给了我们那三人的资料。并说明那三个都是他过命的兄弟，而且都受温玉的祸害，必然会协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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