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所以他下不了手!
如此煎熬了很久,萨满巫师的使命感终于让他下定决心,除掉李英彩!
他衣衫褴褛的走进青楼,却被势利的老鸨喊了几个堂倌一顿痛打。他不能对人有任何伤害,只能咬牙承受着。腿骨断了一根,躺在街上无法动弹,来来往往的人把他当做乞丐,除了嘲笑就是一口浓痰。
初入尘世的李普无比悲哀:“难道我要保护的就是这些连九尾狐都不如的人么?”
他的心比腿还要疼。
“你受伤了?”
阴暗的天空有了光芒,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英彩。
李英彩把他带回青楼,悉心照顾了二十六天。很难知道这些天两人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感情,如果是命运弄人,那么除妖的萨满巫师爱上了变成人的九尾狐,却有些太残酷。
痊愈的李普心甘情愿的在青楼里当了堂倌,天天守候着李英彩和别的男人夜夜春宵。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会喝的大醉,嚎啕大哭。
十三年过去了,平壤城里的男人逃不过命运轮回,生老病死,李英彩依旧光彩照人,恩客络绎不绝。所有女人眼里,李英彩是她们共同的敌人;在所有男人嘴里,李英彩是他们共同的谈资。她依然四处行善,却再也没称呼她“活菩萨”。穷人们把她的恩惠当做理所当然,心安理得接受着李英彩卖身得到来财物,忘记了最初的感激和良心。
仅仅因为,李英彩是妓女。
刚和元朝签订了附属国协议的大将军王承轩,带着元朝对皇帝王建“征东行省达鲁花赤”的册封回国。不近女色的王承轩当晚大宴,酒醉后来到青楼,点名要李英彩侍寝。
王承轩打着酒嗝斜靠着软榻,色眯眯的盯着李英彩褪下一件件衣服,扭动着赤裸的胴体跳着高丽祭祀日神的“喜歌乱舞”。李英彩舞动的越来越狂热,呼吸急促,双眸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跳至尾声,李英彩完全融入舞蹈气氛,快速的转动着身体,纤细的腰肢居然长出了毛茸茸的尾巴。
王承轩色欲大炽,赞叹着李英彩居然还会变戏法的奇技淫巧,不愧是“平壤第一名妓”!也许酒喝多了,恍惚中李英彩的耳朵钻出头发,汗毛变得又长又密,乌黑的头发成了妖异的红色。舞蹈越来越狂野,李英彩“吱吱”叫着,美丽的狐毛如同波浪起伏,九条尾巴像莲花盛开在她的身后。
“这是幻术么?”王承轩痴迷的望着火红色的狐狸。
“十三年,我的业障终于消掉了。”火狐舔着嘴边的狐毛,“吃了你的肝,再次变人,我就可以过安静的生活。”
王承轩居然没有丝毫恐惧:“传说中的九尾狐果然无比美丽。可惜,如果不是为了吃你的肝长生不老,我倒情愿把你养在府中当做宠物。”
李英彩尖叫着探出爪子刺向王承轩腹部。
“我是萨满巫师的后代,当年你留在墙壁上的‘狐语’,我看得懂,自然也知道平壤最有名最放荡的妓女是一只忘了前生的九尾狐。”王承轩“嘿嘿”笑着,哪里还有什么酒意,“为了这一天我足足等了十三年。你刚才喝的酒里有我从中原高价买来的‘诱魂汤’,现在应该发作了吧?有没有觉得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双腿是不是发软?”
“肝……我要吃你的肝。”李英彩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摇摇晃晃的瘫倒在地,狐爪固执的伸向王承轩,“呜呜”的悲鸣。
“祖辈自从知道吃了九尾狐的肝能长生不老,就偷偷脱离了萨满巫师,在人间搜寻九尾狐。哼!那些萨满巫师打着‘除掉九尾狐保护人’的旗号,其实也是为了长生不老吧。”王承轩用力跺着火狐尾巴“我会把你的皮剥了送给皇后,这可是稀世之珍。”
火狐挣扎着抬头,两行血泪浸透了火红的狐毛。
王承轩从怀中摸出一柄弯月形的石刀,轻轻划着火狐柔软的肚子,“可惜刚才的舞蹈加快了‘诱魂汤’的药性,让你提前变回原形,没能尝到‘平壤第一名妓’的滋味。”
“呜……呜……”火狐“簌簌”抖动,锋利的狐爪抠进木板,爪缝渗出浓浓的鲜血。
“死吧!”王承轩高举石刀,狠狠刺落!
石刀穿过胸膛,冰凉的刺痛中居然有一丝迷幻的快感,血珠顺着刀尖落入火狐眼睛,灰白色的的双瞳瞬间燃烧起求生的火焰。
“不是每个萨满巫师都像你这么想。”
王承轩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你是谁?”王承轩伸手摸了摸穿过胸膛的半截石刀,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我是一个被遗忘的萨满巫师。”李普抽出石刀。
王承轩踉踉跄跄前冲,扶着酒桌,“哇”的吐了满桌鲜血,死了。
李普把火狐抱在怀里,抚摸着柔顺软滑的狐毛。
“吱……吱……”火狐拱着冰凉的鼻子,贴着李普掌心。
“你照顾了我二十六天,我会保护你二十六年,”李普别过头擦了把眼泪,用力抱着火狐,“你知道么?这十三年里,我和你说过二十七句话,一百四十五个字。还有十三年,到那时,我会亲手杀了你,完成萨满巫师的使命,你愿意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羊行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