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我们就订好了火车票,直奔贵州去了。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兴致勃勃满心欢喜的,却不知道我们接下来的人生,的确是被更改了。我们的未来,从平淡安稳转向了一生漂泊坎坷。之后的很多年里,我都在后悔那时候做了这样草率的决定,但后悔也没什么用,我知道就算在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去贵州的。人在少年的时候如果有过太过惊艳的经历,就会对平淡的生活产生厌倦。在敖太的那些天已经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无论前路如何艰难,我也会头也不回的想要去看个究竟。
更何况,过往的时间早已带着当初的选择一起垠灭在时间的长河中。我们只能向前,无法回头。
第二十一章 身体里的辣椒
按照信上所说,我们应该去贵州乌蒙山。乌蒙山处在偏僻地区,只有一趟绿皮火车能够到达。刚一踏上绿皮火车的车厢,我立即觉得一股刺鼻的臭味儿直灌进了鼻子里。
车厢一点儿不干净,座位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坐着些男人,还有小孩儿不住的跑来跑去,吵闹个不停。人们不仅在车厢上吃东西,还喷云吐雾的抽着烟,劣质香烟的味道混杂着泡面,脚臭汗臭味儿酿成了一车厢的毒气,令人几乎难以忍受。我恨不得打开车窗透透气,但现在气温还比较低,而且又到了晚上,车里的人谁都不同意开窗户。
无奈之下我只好和郭磊走到两节车厢交接的地方坐下,那里虽然没有椅子条件比较艰苦,但起码异味要淡一些。绿皮火车晃晃悠悠的开着,我俩如同置身摇篮中一样,没过一会儿就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突然之间,车厢一个震动,我的脑袋一下子磕在了地上。我疼的呲牙咧嘴,睡意也消散的无影无踪。此时正值凌晨,车厢里的人也都消停了,我感觉有点儿口渴,从兜里翻出个水瓶子,打算到对面过道里去接点儿水喝。我拿着水杯在一众睡的歪七扭八的人中间小心翼翼的走着,当我穿过了人群,开始接热水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车厢里有个人轻声喊了一句洗头。
估计是个说梦话的。我也没在意,继续接我的水,谁知道没过一会儿,这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我接好了水,从他面前走过去,那人突然抬起胳膊,接过了我的水杯。
他接了水杯之后一把把杯子里的水全都倒在了脑袋上!我一愣,这水可是滚烫的啊,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都嫌它烫手,这人竟然敢用沸水洗头?毫无意外的,那人嗷的惨叫了一声,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打着滚。他这一恼,周围的人都起来了。
灯光打开,我看到周围所有人都盯着我看。那人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他上半截儿脑袋已经成了一个血葫芦,皮肤上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泡,许多水泡已经被他抓破,脓水混杂着血水流的满头都是。他不停的惨叫着,但是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无比的冷漠,冷漠到让我的心里都有些发毛。
“乘务员,乘务员在哪儿呢… …”我问道,没有人回答我,大家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靠着窗户睡着了。
我愣愣的回到车厢交界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郭磊。郭磊打了个哈欠,没有回复我。他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仿佛不是在看着我,而是在望着我身后的某一处发呆一样。
那人的惨叫声不就就平息了,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也没有勇气走回车厢里去看看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我只希望时间能够尽快过去,我们能早点下这趟诡异的列车。
那一夜我都没有合眼,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但车厢里却还是一片死寂。那些人都没动静,我也只好呆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在此期间,我无数次的尝试着推醒郭磊,但郭磊却偏偏像睡死了一样,一动都不动的打着鼾。
我正着急呢,突然听到车厢里传出一声吼声。扭头一看,车厢里有一个穿大黑袄的男人率先站了起来。他就站在昨天倒地的那个人旁边,那人的血在地上凝聚成了一小滩棕褐,穿黑袄的一脚踩进他的血里,把一整块血迹踩的碎成一块块的斑驳。
“我来给大家唱支歌嘛!”穿黑袄的男人突然说道。他话音刚落,原本一片死寂的车厢里突然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喊声。每个人都兴奋的站直了身子给大黑袄喝彩,大黑袄也来了精神,他抄起了一旁桌上的一个啤酒瓶子,拿在手里不住的用瓶身敲击着桌面。一边敲,一边唱了一首不成调的歌儿:“ 情姐姐下河洗衣裳,双脚啊踩在石梁梁。手拿棒槌朝天打呀,双眼观看少年郎… …”
唱到这里的时候,那人还算是比较正常,虽然精神异常的亢奋,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就在他下一句歌唱出来的时候,情况一下子变了。
“棒槌打在妹妹拇指上,痛呀就痛在郎心上… …”唱到这里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唱歌的人突然拿起了手里的棒槌,猛的朝旁边儿一个正在给他喝彩的女人头上砸去!这大黑袄生的人高马大的,一下就把那女人的脑袋砸开了花。女人脸上仍是喜悦的神情,身子却晃晃悠悠的自己倒在地上,软成了一团。我看的心惊肉跳的,那大黑袄却如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又唱又跳的挥舞着手里的破瓶子,到处砸人的脑袋。
一连好几个人倒下去之后,大黑袄突然像发了癔症似得,大吼一声趴到了火车玻璃上。火车玻璃上蒙着一层灰烬和水痕,并不能看清楚车外的景,但是大黑袄信誓旦旦的指着玻璃外面,大吼大叫着:“情姐姐!我瞅见情姐姐啦!情姐姐,来和我耍嘛!”说到这儿,大黑袄突然用头猛的撞击了一下车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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