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摇摇头。
“我不得不去开,”佩吉说道,从她身上滑下来,他呆了一会儿,又望着她的脸。
敲门声继续着。
温柔地,佩吉吻了吻特瑞的嘴,从床上站起来,她看着他从容地穿好衣服、毛衣、牛仔裤和鹿皮鞋。
这时他们明白了,敲门声不会停止。
就在这时,非常突然地,它停止了。
一片寂挣,一声撞响,像是木头倒地了。特瑞拉过床单盖住乳房。
脚步声传来。站在门廊上,佩吉往回瞥了特瑞一眼,“锁上门,”他说道,“给卡洛琳打电话。”
慢慢地,佩吉走下旋梯,手抚着梯栏。
前门被撞开了,蒙克和林奇站在壁凹处,和那个搜过佩吉家的年轻警察等在一起。
“你们仨?”佩吉问,那个年轻警察马上从腰带上取下手枪。
蒙克抬起手,示意警察等一等,他望着佩吉的目光平稳而无甚欢乐,“你被大陪审团确认有罪,”他用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们有你作为谋杀里卡多·阿里斯的凶手的逮捕证。”
蒙克开始宣读他的权利。
佩吉感到一刹那的晕眩,像是缺氧,像是反射,蒙克念完后他点了点头,而后蒙克铐住了他的手,佩吉听到卧室门打开了,却不能回头,蒙克拉着他走过碎石满地的入口路段。
街道又凉又静,一个邻居,推着小推车,转身望着他们。
一辆没有牌照的小车停在私人车路上,蒙克和林奇把他带到车前推进了车的后座。随后那个年轻的警察也跟着上了车,摸着他腰间的手枪,他紧挨着佩吉坐下,一副权威而愉快的神气。
林奇和蒙克坐进前排,蒙克发动了引擎。离开私人车道时,佩吉看到了卡洛的车。
卡洛突然刹住,蒙克拐进了大街,佩吉透过侧窗看到了他儿子铁青的脸。
“我没事,”佩吉想张嘴,车继续前进;佩吉看见卡洛伸出头听他,接着他儿子的脸像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了。
接下的几分钟一片模糊。经过一所半清晰的大学建筑,最后到了一个地下车库的车坪。小车驶进了一个铁笼子停住了。
他们到了法庭,佩吉所能想到的只是他儿子脸上的神情。
笼子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那个年轻警察把佩吉从车内扯了出来,随后蒙克打开了笼子的前门,把他们引进一个电梯的人工活门。电梯关进他们时,佩吉背靠到了墙上。
随着一震,电梯慢慢地上升。而后在第六层停住了,又进入了另一个笼子,佩吉这时也回过了神来。
一个肥胖的带着浅色眼镜的司法助理守在笼子的另一侧,他打开门闩,带着佩吉和他的护卫队走下一个前厅,穿过一扇铁门进入了一个声音嘈杂的地方:一个满是驱赶着那些新近猛增的重罪犯、城市低层阶级的残渣的司法助理的房间,有些废物随着他们在自由的最后一刻服下的药物的作用起伏而或欢呼或呻吟不止。在房里的远侧,很多司法助理坐在三个计票站一样的车面前,登记着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每一个人,大声叫嚷以压过嘈杂的声音,像计算机屏幕上的数码一样登记着罪行。在一个角上,一个黑人易装狂长伸着腿坐着,独自叫嚷,冲自己撒尿;佩吉到处都闻到尿味,好像它已渗透了混凝土。那个年轻的警察打开了佩吉的手铐。
“就这儿,”那个司法助理扇了他一下,把佩吉推进一个只有一张铁台的混凝土的空房。
“脱,”那人用种冷漠的声音命令他:佩吉仅仅是一个无名的行列中的另一具肉体,没有过去或将来,没有面子、生命或灵魂。
在那个男人的监视下,佩吉脱光了衣服。
“弯下去,”那个男人说道。
佩吉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的人力偷运者把鸦片或手枪秘密地藏在他们的直肠内。弯下腰,佩吉试着继续思考。
等佩吉重新穿好后,那人把他推进一个混凝土的收容室命他等着。
有二十个左右的人已在收容室内,黑人和拉丁人以及一些亚洲人,他们似乎正带着因被捕而惊致的倦怠打量着他,佩吉知道他正在另一列被登记的队伍中,在他们可能把他放进的牢房里将会有袭击和强奸在午夜等着他,他对谁也没看一眼。
蒙克打开门走到佩吉身边,“我来带你办这个,”他说,“登记。”
另一串身影:蒙克迂回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登记窗前,一个小胡子拉丁男人把佩吉登记为里卡多·阿里斯的杀手——姓名和地址、指纹和照片,许多指纹在这个混凝土房间里散发着尿味;有张照片放在一个像电椅一样的木座上,透过海报板窗,佩吉看见他收容室里的同志们,仍等着被登记;从玻璃的另一边,有个健壮的黑人反瞪着他,愤愤不平地眨也不眨一下眼睛,好像在告诉佩吉他会记住他的特殊待遇。
“我要与我的律师通话,”佩吉对蒙克说。
蒙克耸耸肩,佩吉走到混凝土墙上的电话机前,想找到卡洛琳,没有回答;只有长洛琳的录音,优雅而有些干涩,请求留言。
“我是克里斯,”佩吉对录音机说道,“我在地方监狱,我需要一个安全的牢房。”
他转过身来,蒙克正在取出一件橙色的囚犯服。佩吉盯着他,“我想要自己的牢房。”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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