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小脸酡红,但却无比清醒。
我试探着问道:“黄芪?”
黄芪把脸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今晚不要走,好吗?”
我故作镇定。“我们不能这样,尤其是在黄文芷失去意识的时候。”
黄芪轻笑着说:“如果她没醉呢?如果她只是害羞得躲了起来呢?”
我哑然。
黄芪:“齐宣,明明她已经快要痊愈了,可为什么却总是觉得离你越来越远呢?”
我一头雾水。
黄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我还有些讨厌你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忽然,她猛地放开了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瞧你那害羞的样子,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我如释重负,无奈地说:“我有点醉了。”
黄芪却说:“你没醉,你一直很清醒。”
我愕然。
黄芪:“你知道吗,你看起来是个很感性的人,可实际上你却是个理性到了极致的人……齐宣,我讨厌你……”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扑通一下瘫软在沙发上,看样子这次是真的要醉倒了。
我为她盖上毛毯。
她抓着我的手,忽然问:“齐宣,我能信任你吗?”
真是,这个问题都问了多少遍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回答说:“能,一直都能。”
这一夜,无比漫长。
我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有个瘦瘦小小、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身处一间由“镜子”搭建而成的房间中。屋子是密闭的,没有丝毫的风,但她的黑发却在乱舞,遮住了面容。
她的身影倒映在四面八方的镜子里,镜中的倒影又重新倒映在镜中,形成了无穷无尽的自己。这里就像是一座囚牢,由无数个“自己”所组建而成的绝望牢笼。
镜中的女人和本体有所不同,她们的头发是静止的,而且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有所不同。其中甚至有一些长了男性的面孔,显得格格不入,而且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更令人不安的是,镜中本应有很多女人的背影,但她们却缓缓转过了身子。一瞬间,无数张不同的面孔,无数具相同的躯壳,全都呈现在女人面前。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女人抱着双臂,全身发抖,她不知道怎样才能逃离这里。
想了很久,她终于有了答案。
打破镜中的自己!
女人咬紧嘴唇,鼓起全部的勇气,将肩膀用力撞击在了镜子上面。
坚硬的镜面随之碎裂,锋锐的碎块割伤了女人,但却阻止不了她的脚步。
然而,破碎的镜子后面,却是另外一间由“镜子”组成的房屋。
这似乎是一场循环。
女人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然后疯狂地向前冲去。
她要撞碎面前所有的“自己”,她要打破一切,她要离开这里,她要……
获得新生!
我不知道这条路是否有尽头,也不知道女人到底能否逃离房间,当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醒来。
我趴在沙发边上,身上盖了一条毛毯,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味道。
她给我留了一张纸条。
“我去上班了,桌子上有豆浆油条,再见。”
黄文芷的治疗只差最后一步,可我并没有大事即将告成的喜悦,反而越来越担心。张之遥就像是一团阴影时刻徘徊在我的心底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将我彻底拉入深渊。
当我回到诊所的时候,谈心脸色铁青。
我:“怎么了?”
他攥着拳头,连牙齿都咬得咯吱作响,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神情。
谈心:“有人去了徐放家里,和徐青山说了许多关于徐由的事情,包括死因。”
我顿时紧张起来:“他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谈心:“他说自己是徐青山年轻时候帮助过的人,想要探望一下老爷子。当时徐放不在家,大嫂就让这个人进屋了,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和徐青山说起徐由的事情。”
我:“老爷子呢,他怎么样了?”
谈心:“听完消息之后又被气得晕倒,在医院抢救了一晚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我“扑通”坐在沙发上,实在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故意刺激老爷子。“抓住那个人没有?”
谈心叹了口气。“抓住了。他年轻时候是个混混,没少让徐青山修理,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徐由的死因,故意过来刺激徐青山。真是个王八蛋。”
我皱眉:“寻仇的?”
谈心:“正常,当刑警的哪个没惹过几条狗。”
就在这时,徐放给谈心打来了电话。
徐放:“我爸醒过来了,医生说没多大问题,不过再让刺激几次就不好说了。”
谈心:“那就好。”
我也在心里重复着“谢天谢地”。
徐放:“不过他醒过来的时候,一个劲地说梦话,应该是又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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