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接过委托书,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了一下说,“我们在查阅档案的时候注意到,你们找到被害人时,被害人躺在路中间,法医的尸检报告指出,被害人大腿部有遭遇撞击的痕迹。”
“是这样。”李警官点了点头。
“我们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继续说道,“被害人遭到了正面撞击,那么在这种撞击形态下,肇事车辆在撞击被害人之后,应在发动机盖上留下痕迹,保险杠也应留有撞击痕迹。死者的尸检报告也明确指出,在其背部有明显剐蹭伤,应是肇事车辆在驶过被害人身体时造成的,因此,肇事车辆的底盘上也应留有被害人的血迹或皮肤组织。但是在你做出的这份勘验报告里,并没有针对我上面提到的这些痕迹做出勘验说明,也没有对为什么没有留下这些痕迹做出合理的解释。这是为什么?”
“这不是什么问题。”李警官笑了一下,“在事发路段,车辆以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行驶,撞击到人之后,会在车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被害人也会因为巨大的撞击力离开原地,这是一个常识。”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是,”李警官接着说道,“我们能够看出,刹车痕迹出现在死者的身后,即车辆肇事并驶过被害人之后采取了制动,被害人并没有被撞飞,这是不符合常理的。通过现场勘察,我们认为,该路段的照明条件较差,途经车辆都会开灯行驶。被害人行走在该路段,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身后来的车辆,驾驶员也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路上有行人。那么最有可能的一种事故形成原因就是路人为躲避车辆,走到了路边,车辆在经过时,将被害人卷入了车轮下。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被害人的鞋子在路边,而尸体却在路中间。
“同时,车辆驶过后,因为意识到自己可能撞了人,驾驶员做了紧急制动,并进行了往返行驶。因此在车上没有留下撞击痕迹,被害人没有被撞飞都是可以解释的。”
我看了一眼张静,见她眉头紧皱,知道她也被这个李警官的话绕得有点晕,但恐怕他说的这种可能也是有的,便问道:“被害人背部有明显的剐蹭伤,腿部有撞击留下的淤痕,这些怎么解释?”
“这更好解释了。”李警官双手一摊,“我说过,被害人是站在路边,被途经的车辆卷入车轮下的。事发路段的地面并不平整,在被卷入车轮的过程中,被害人很有可能因为与路面撞击留下淤痕,在路面上滚动的时候,也会留下剐蹭伤。”
“是这样啊。”我有些茫然地翻动着卷宗,所有的疑点在李警官解释后都能说得通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警官,能帮我个忙吗?”张静突然说道,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照片,“这是我正在办的一个案子的证据照片,不小心被我弄乱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哪组车辙对应的哪个轮胎,要是对不上,回去我肯定要挨骂了。”
张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李警官。我和老罗却对视了一眼,这丫头最近整天和我们泡在一起,没听说她接了什么案子。
李警官没有说话,接过那些照片看了看,看似很随意地就分好了组。
“不愧是专家,你好厉害!”张静完全没走心地赞叹了几句,“林菁那个案子,你断定就是他的车肇事,主要依据除了血迹之外,就是车辙了吧?”
“对!”李警官笑了一下,“这是我们最常用的一种办法。”
“不过很遗憾。”张静突然拉下了脸,“你刚刚做出的这个匹配,全都错了。所以,我觉得你的报告也并不可信。”
我和老罗一愣,张静随身携带着这些照片,原来是早有准备要找李淼对质的,至于说正在办什么案子,纯粹是她顺嘴胡诌的。
张静站起了身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了那份报告,但是,你最好想想,你身上这身警服。”
李警官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这东西,要借助仪器,几个人配合,才能精准分辨,我刚刚只不过是肉眼随便辨识了一下,出问题很正常。”
“但是你可得知道,这关系到一个人是否有罪,这种事能随便吗?”张静冷着脸,“你最好再把那份报告仔细核实一遍,到了法庭上,可别再出什么问题。”
说完,她拖着我和老罗离开了交警队。
“漂亮啊!”老罗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看看,我们家静厉害吧?几句话就把勘验报告给灭了,这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就这一条,上了法庭,我都有把握让林菁无罪。”
“可是,如果不是林菁,会是谁呢?被害人又是什么人?”张静紧皱着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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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我揉着酸胀的脖子,从监视器前抬起了头。旁边的椅子上,老罗脑袋靠在椅背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鼾声,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而张静正很不厚道地举着手机拍照。
离开交警队后,张静就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出示了证件,现场填了一份介绍信后,我们获准对连接小路的那条主路上的监控视频进行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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