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那天是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比如,朋友的生日?交稿的期限?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帐单刚好寄到?”
时明不断鼓励着我,李明华也向我投来期许的眼神。我觉得头脑发胀,完全没有思路,认识徐然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现在要我具体回忆是哪一天,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徐然,不,不是徐然,应该说是李明华的儿子,李维……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应该是二月份的某一天,因为我记得当时还在放假……那天他来找我,他说朋友邮寄给他的包裹误写了我家的地址,而事实上我并没有收到任何邮包……我记得那天天很冷,他穿明黄色羽绒衣,有零星的几片雪花沾在他乌黑的头发上,他的嘴唇因为冬天的干燥而有些许的裂痕……等等……那天并没有下雪啊!我记得他来敲门的时候我正在换鞋,那天刚好返校,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刚巧回到家,而整个冬天里只有情人节下了一场大雪!对!一定不会错的!
“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是哪天了?!”时明和李明华不约而同地开口。
“嗯,是返校的那天……那天我跟同学吃了午饭才回到家,刚进门不久他就来了,而且……”
“而且什么?”
“很奇怪,那天明明是晴天,可是……可是我却看到他的头发上沾着雪花……当时因为光顾着说邮包的事,我也没有太留心,现在想起来,确实觉得很奇怪。”
“雪花?!”李明华的情绪没有预兆地激动起来。
“嗯,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年只有情人节的时候才下了一场雪。”
“那天具体是几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的缘故,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2月21日。”我脱口而出。
“……你这么肯定?”
“嗯。我们学校的课时分大小学期,每年三个学期,三个假期,冬假是大假,每年一月和二月,其中只组织一次返校,定在2月21日是不成文规定,目的是督促我们完成社会实践报告。我们学校每个人都知道,不会错的。”
“……”
整个房间在顷刻间安静下来,流转在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是沉闷到快要死掉的空气。李明华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僵硬了,眼睛瞪得很大,他不再说话,只是倒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在刹那间瘫软下来,他的样子让我感觉有些害怕,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在意我见到李维的具体日期,难道说……
“你儿子去世的那天……”我缓缓开口,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听见了时明的声音。
看来我们都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短暂的互望之后,我们不约而同望向李明华。
“2002年2月14日,情人的节的一场大雪无疑是给这个节日更增添了浪漫的气氛,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小维穿着心儿送他的明黄色羽绒衣牵着她出门时的样子……”沉默了十多分钟后,李明华终于开始说话,他缓慢地叙述着,眼神迷离,不带任何表情,仿佛陷入是无限遥远的回忆里。
“那天,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我和小维的母亲正在吃晚饭,电话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其实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声音哽咽,“小维出了车祸,就在他们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一辆疾驶的车子将他重重撞倒……”他呜咽起来,仿佛再有没有能力继续说下去。
二月十四日,二月二十一日……
我觉得思维一片混乱,一段一段的文字从脑际滑过,难道,难道……
“如果一个人在痛苦中死去,那么他的意念就会残留在人间,反反复复重复着死去瞬间的过程,而在他死后的第七日夜里,他的灵魂便可以回到人间,民间把这个第七夜叫作还魂夜。也正因为还魂夜的存在,许多带着深重怨气死去的人,会趁着刚死不久的人的头七晚上借他的身体来还魂,以了却自己未了的心愿。”时明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这是我们曾经一起在书上看到的一段话,当时被许多事情所牵绊,从高林的死,到程森的死,再到娄义的死,当我们几近崩溃的时候,不得不隐约开始怀疑,是否在另一个空间真的存在一些不为人知也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们翻阅了很多书籍,查阅了很多网站,想要解开这个迷题,始终没有定论,而这段话,是我们所看到的文字里,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轰轰地响,好象就快要炸开了,难道这些都是真的吗?原来,我们一直不肯相信的一些事情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两年前的冬天,我见到的李维,不,我见到存在于李维身体里的灵魂是谁呢?
“沫沫,沫沫……”
“时明,我……”
“你记不记得,去年,你和娄义在追查除夕夜连环杀人案的时候,他告诉你,两年前的除夕夜,死于车祸的那个人……”
两年前……也就是我第一次遭到袭击的前一年……我记得……娄义说……啊,我记得当时娄义告诉我说那一年的除夕夜在市郊公路上死于车祸的人……叫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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