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好啊!免得受苦!谢谢你啊小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那妇人说着大笑起来,但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一发而不可收拾,最后竟然晕厥过去。
钱家的人手忙脚乱的把那妇人抬到后面,钱夫人走了过来。
“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钱夫人脸色阴沉的问。钱秀雅虽然不是她所生,但钱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钱夫人也是很喜欢的。
钱夫人是钱左的正房,钱秀雅的母亲是侧室,已经疯了。
“不,我是来吊唁朋友的。不管您信不信,虽然秀雅想要我的命,但我一直把她当朋友的。只可惜……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您说呢?”
“哼!你倒是会说嘴!走吧,钱家不欢迎你!”
钱夫人下了逐客令,但东方倩茹却摇了摇头。
“我想,钱老爷恐怕不会这么想。请替我带一句话,‘常使江山好颜色,司马归来永安康。’”
“常使江山好颜色,司马归来永安康……什么意思?”
钱夫人问时,东方倩茹已经走出灵堂,外面虽然没有阳光,却东方倩茹却如离开冰窖般感到温暖。
雨停了,可是钱家大院外,街道间的积水却仍十分深,道路艰难。
明德镇自明朝时建成,经满清一代扩建,到民国时已经成为了一座小型城市,各种设施都很完备,电报局电话局也都和大城市里的一样。只有一点,由于修建新的地基,改动了从前的地下水脉,导致部分老宅外的排水系统阻塞严重。钱家大院外积水就必需由人工推到临近街道上,才能排干。
由于来吊唁钱秀雅的人不多,仆人们也就没时刻排水,所以等东方倩茹出来时,轿子和轿夫都已经在街的那头了。
在等轿子过来时,东方倩茹看到了司马长山,他站在一处干燥的地方焦急的等待。东方倩茹微皱眉头,假装没看到他,将目光移到另处,却意外的看到许地杰。
许地杰比上回见到时瘦了很多,脸色灰暗,下巴上有了层黑硬的胡子,神情抑郁的站在屋檐下望向钱家大院发呆,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东方倩茹提起裙角,趟水向许地杰走去。
雨虽然停了,但许地杰站的屋檐下却还在淌水,那些浑浊不清的水落在他头上身上,浸湿渗透衣裳,显出一副没有生机的骨架。东方倩茹站到了许地杰面前,可他仍呆呆的望着钱家大院,嘴里重复着一句诗。
“最是无情恼人物,一任东西南北风。”
“地杰表哥……”
东方倩茹还想劝几句,但许地杰根本没有看到听到,目光茫然像洞穿了世间的一切。他惨然一笑,回身向积水深处走去,渐渐消失。
“大表哥,地杰表哥他……不要紧吧?”
东方倩茹回身问跟过来的司马长山,司马长山也叹息一声,说不出一句话来。但停了片刻,司马长山突然又叹息一声。
“地杰才真正是启东第一才子!”
离开钱家大院不远,路上奔来一队人马,是司马家的卫队。带头的是来福,他衣服上有血迹,头发被雨水或血水打湿,紧贴额头,脸上是一副张扬的表情,像大仇得报时的狂喜。
东方倩茹揭开轿帘向外看去,所有人都全副武装,背后是长枪,腰间挂马刀,杀气腾腾。而马队中间的一匹马上捆了两个人,垂在两侧,泥水溅了一身,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东方倩茹略一思忖,立即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这样两个平日里也是有些身份的人物,说捆了就捆了,丢在马上也跟货物似的,也没一点自由。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处?”
东方倩茹放下轿帘叹息,同时又有些兴奋,这明德镇即将翻天覆地,司马家、钱家、吴家、许家,不在倾轧中覆灭,也将被新兴起的军阀剿灭,他们将伴着获得宝藏的美梦坠入地狱。
“或许还有一两个好人是无辜的,但无辜的人死的最早。”
东方倩茹冷酷的想。
软轿在明德镇古色古香的小巷里穿行。极远处有阳光透过乌云射下来,似一根根金色的柱子,连接着天与地,又仿佛是自天上投下来的利剑,想把人间的丑恶割除。
在东方倩茹吊唁钱秀雅的时候,司马家前院的西厢房里,两个男人正在交谈。
是司马南和画王工天。
“工先生,昨天您去了哪里?”
工天丑陋狰狞的脸上跳动了几下,仿佛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
“昨天我一个人在画室作画,本想画一副西子浣纱图,但不论如何都无法静下心来,画出的东西也都不合意。后来实在气结,就把画了一半的一只水晶瓶子砸在墙上,又推倒踢翻了些东西,奔到了外面的竹林里……”
“啊?原来先生没有被恶人绑架!”
“谁说我被绑架了?”
工天对司马南的反应很奇怪,反问了一句。司马南忙摇摇手,让工天继续说下去,他有个感觉,工天接下来的遭遇会与司马家有关。
“先生请继续。”
“嗯,我进了竹林后仍感到心里堵塞。司马兄你是知道的,自从我见到东方小姐后就一直想为她作副画,但总也画不出满意的,昨天也是一样,所以就想到你这来探访东方小姐。谁成想,我在经过启东学堂的后院墙时看到了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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