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
那一瞬间,有一阵强烈的风吹过。打在岩石上的海浪激起的飞沫迎面扑来,我不由闭上了眼睛。
“——因为,我被强迫撒了谎啊。”
听我以平静语调说完,初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指作伪证的事吗?”
“没错。说出来或许你不相信吧,但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撒谎了。”
她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没有理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生来就一直是这样,以正直地生活下去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当然啦,也曾有约定好的事结果没完成那种形同撒谎的情况,不过就算碰到那种情况,我也会诚心诚意地作出道歉。可以说为人正直原本就是我的独有性标志,可却因为那个家伙而彻底毁了。我已经堕落了,如今可谓是满身污泥。两个字就是撒谎,三个字就是找借口,四个字就是自欺欺人,全是这种东西。我绝不会原谅,为了我那清白无暇的人生,总有一天我必将报仇雪恨——”
“噗”说着说着,我看到初濑的脸颊渐渐鼓了起来。她满脸涨得通红,紧紧抿着的嘴唇中有气漏了出来,最终……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放肆地大笑了起来,一副感觉好笑得受不了的表情,双手按着肚子,眼角挂着泪,直笑得弯下了腰。
“喂……”这个混蛋,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我可是认真地在倾诉啊。
尽管有点恼火,我还是在一旁看着她,突然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无力地双腿一软——就像牵线木偶断了线一样,在岩石上就瘫倒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反应了过来。在她的脑袋砸到地面之前一个前冲抱住了她,然后如今正背着她要把她送回去。
看她的身材如此娇小,给我的感觉却相当沉重。我听说过搬运没有意识的人很麻烦,现在才知道其中的缘由。因为重心完全不稳定。我在台阶上走个几级就不得不重新调整背她的位置,没几回汗水就像瀑布一样滴落了下来。
“可恶……搞什么嘛,先前还那么自说自话的……”
我趁着喘息的间歇骂了一句。她刚才对我说了一大堆,什么不要过来啊、好恶心啊之类的,结果却变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是中暑了还是怎么了——
“对不起。”初濑在背后呢喃道,“我偶尔是会这个样子的啦。”
我连忙问道:“你恢复意识了?”
“不……我一直都有意识的。只是发不出声音来而已。”
“这样啊。”
看样子她一直都能听到我说什么。我生怕她再对我提出什么责难,便关心地问她是否身体状况不好。
“就是一点老毛病,区区轻微的不治之症而已啦。啊哈哈……”
她带着自嘲意味地笑了起来。我想既然是老毛病,那就不会怪到我了,至于再继续刨根问底下去也不太好。
终于看到了洋馆的玄关。我一口气跑上了剩下的几级台阶,用身体撞开了门,冲进了前厅。
剑埼正舒展地坐在沙发上,这时一脸严峻地站了起来,说了声“怎么了?”,走近了过来。
初濑用带着虚无感的声音回答道:“我犯病了,经常有的事……”
剑埼显得有些焦急地问道:“有药吗?”
“在我房间里。”
“是吗,那么……”
剑埼不知为什么看了看我,又转向了初濑说:“真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没有带任何有用的东西来。”
“根本没事的啦,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了。”
剑埼叹息着说了句明白了,再一次看向了我。
“麻烦你把她送到房间里去吧。”
说完,他也不等我回答,就跑去按了电梯按钮。虽然不知道剑埼为什么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关心,可现在似乎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我记得,初濑的房间是在V栋的二楼。我从电梯里出来,沿着走廊一路前行,途中看到宫古他们正在下面的庭院里散步。
庭院中央是白色大理石做成的圆形喷泉。以喷泉为中心,十字方向延伸出了红砖铺就的小路,宫古和鸣户正是走在那路上。
四个角的空间中种着植物,彼此分隔开,里面有日式和南国风情的植物比邻生长,枝叶繁茂,脚下还铺展着绒毯般的草坪。
感觉那是个睡午觉的绝佳地点,不过他们的目的似乎并非如此。只见宫古指了指一块没有草坪的沙地,鸣户便将抱着的烧烤架放到了那里。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正式搞一次烧烤了。
“这里过去第三间房就是了。”
我按照她的指示又向前走了一段,来到房门前,转动了一下门把手。看来她没有锁门。
我就这样背着初濑走了进去。这里跟A栋的客户简直是截然不同。
枫叶花纹的地毯、带床幔的雅致大床、充满厚重感的木雕橱柜和梳妆台、阳台上能尽收眼底的海景。我想不公平也要有个限度吧,可是对初濑发牢骚也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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