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鸣户走了。
我立刻想到,他这是把我给扔下不管了。我跟他是有过约定的,考虑到他为了治疗伤势,可能会离开这座岛,我就让他到时候给我打个招呼。那样我要是直接向工作人员申请退出的话,他们应该也无话可说吧。
然而看样子他是不辞而别了。我猜很可能是主办者方面对他说了“必须你一个人退出,否则不同意。”之类的话。
可恶。我无奈之下,只好回房间去了。虽然我原本就觉得那样很可能是不行的……。
我转过身,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大海的方向。
鸣户右手上的伤,要是没伤到手指神经就好了啊。
我希望他能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不然的话,他也许还会让别人陷入不幸吧。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深呼吸了一次,全身上下到处都在疼痛。应该不是在海里游泳时导致的肌肉酸痛,否则不至于现在才冒出来。这是心理疲劳影响到了身体。
我步履蹒跚地沿着走廊返回,半路上一阵强风吹来,扬起了我额前的头发。
天气非常糟糕。虽然没有再下雨,但波浪却渐渐高了起来。搞不好那真的是最后一条船了……。
“早啊。”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我不由踉跄了一下。然后看到,宫古就站在我正面的阴暗处。
“给你,这是答谢昨天的事。是你把晚饭送到我房间里来的吧。”
她递来了一个银色的盘子,盘子里是个黑色的碟子,上面放着三个裹着保鲜膜的白色饭团,旁边还有一小盘羊栖菜和一碗汤。
我一看,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但是觉得心里有些抗拒,并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
宫古显得有些诧异。这就是她往常的样子,她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但是我的视野中,却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她的另一副模样,就是昨天的那种惨白的疯狂吧——。
“……我就放在你房门前面吧。”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就那么捧着盘子转过了身去。
“请等一下。”我叫住了她。“抱歉,我刚睡醒,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这个我就收下了。”
“这样啊。”她露出了笑容。“终于到最后一天了呢。”
听起来,她的话语之中似乎蕴含着许多深意。
我接过了盘子,同时问道:“你会支持我吗?”
“不好说呢。”她开玩笑似地答了一句,不过马上又变得一脸严肃。“有一点我想确认一下,可以吧?”
“什么?”
“你……、真的是无辜的吗?”
这真是令人吃惊的直接。她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般凝神着我。对此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但还是毫不迟疑地作出了回答。
“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害过任何人。”
“是吗。”她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昨天呢,剑埼先生对我讲了,有个方法可以分辨出无辜的人。”
“哎,还有这种办法?”
我被勾起了兴趣,向前探了探身,宫古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说啊,加害者是会忘记被害者的。不仅仅是因为不诚实,更是出于一种想要摆脱罪恶感的心理。……相反被害者却是绝对不会忘记加害者的,这其实很不公平吧?”
“说的是啊……”
根据她的口气来推测,她从第一天遇见鸣户的时候起,就知道对方是那起事故的加害者了吧。尽管鸣户对此已经是彻底忘记了。
现在回头想想,宫古对鸣户的态度,始终都不是那么温和的。
我本以为那是鸣户单方面地表示好感令她为难了,不过看起来其实完全不是。
“哎,要问这种问题,我也觉得不太好啦,可是……”
她充满了犹豫。意思就是要问我被害者的名字吧。正如昨晚的讨论中,剑埼问鸣户的那样。我点了点头,背了起来。
“佐伯惠那、江藤醍夜、茅崎伊月、柏叶千明、上杉伊织、田所卯月。剩下的五个也说一下吧?雾岛瑞爱、加岛咏歌、德田辽子、坂上彩乃、栗原江利香。”
这些已经完全烙印在我的头脑深处了。光是念出被害者的名字,就令我回想起了监禁生活的残酷。而说到在我被捕后遭到杀害的五个人,我就想起了拘留所里枯燥无味的生活。
“九十五分吧。”宫古叹息了一声。
“哎?”
看到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轻快地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事先问一下比较好,有一个人错了哦。”
“真的吗?”我在脑海里再次确认了一遍,没觉得自己念错了。这么说起来,难道是记错了?
“好吧,这大概也是没办法的啦。因为,当时连新闻里都是错的……。不是雾岛瑞爱,她的名字其实应该念作‘SWEET’才对。”
“哈?”不知怎么,有种痒痒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那是什么呀?”
“爱这个字,也可以念作‘ITOSHII’吧?而跟瑞字连起来,就是‘SHUIIT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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