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有贵流着泪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邵杰哥有支枪,那是他在乾江城里的舅舅在去台湾之前送给他的。邵杰哥还好小的时候,七八岁吧。到舅舅家玩,有一次舅舅在后院练枪,也教他玩玩,他是一枪一个准的打着钯子,舅舅很开心,说他是个天才,说以后在大点就送他一支枪。邵杰哥收到枪之后很是开心,他爹叫他收好,不能让人给看见了,他就在他房间的墙脚下挖了一个小洞,把枪放到里面,每天晚上都拿出来擦擦,玩玩。后来化成分他家成了富农,离地主的标准还差五亩地。他们家就被赶了出来。他们家的房屋让一些没有房子住的贫下中农住了进去,他就一直没有机会去取枪。一开始还好,对他们看的也不是那么严。后来,他舅舅从台湾来了封信,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他们家成了台湾特务。好了,不说特务这事儿了。那都是没有的事。”
龙有贵发现有点说宽了改了回来说:“红芝出事时邵杰哥是知道的。那畜生判了刑,邵杰哥就有想法了。他说他只要一犯事儿肯定会坐牢,他知道我们这里就有一个牢改农场。有机会他要在农场里杀了那畜生。后来他就故意偷偷的去找富农地主说他舅舅在台湾的事,有人给举报了。他就那样的被抓了起来。他进来的第一天就看到那畜生,那畜生还对他做了下作的动作,他忍了。他一直就好好改造,好好表现,目地就有一个,让管教干部对他印象好。后来他就去了食堂。我去的时候他是不认识我的,我偷枪的事他是不知道的。我当时说肚子痛,是想要去偷听一下谭同志和张同志会些讲话,其实邵杰哥他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我先讲了。后来他看我笑的不自然。回来后他就注意我。我掏枪对着那畜生时,邵杰哥就站在我的身后。看我犹豫他才握着我手开了枪。我问他哪就那么打的准。他说他也不知道,也许那畜生该死吧。三个月后我表现好出狱了。我和红芝的事,是邵杰哥出狱后我才对邵杰哥讲的。邵杰哥知道我心里有事,但是他一直都没问,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读书多,明白的事也多。邵杰哥拍着我说。以后我们都好好过日子,不去想那过去的事。改革开放后他们家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他大儿子在市里开了个大酒店,就是那个山城大酒店。他家老二在家搞了个农家乐休闲娱乐一起。还有个大鱼塘,没事儿的城里人星期六,星期天到他那里钓钓鱼,玩玩耍。他那里还有住宿。他女儿也嫁了个好人家,在城里开了个批发部。台湾的亲戚好几年也回来过。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龙有贵抬眼看着谭父说:“我知道,我偷枪的事是犯法的,今天我全讲出来了,任处置。”
“那邵杰现在怎么样了?”谭父问。
“邵杰哥他去年过逝了。”龙有贵放下水杯说:“他走的时候,他说要见一下我,他家老大就把我接到他们家。以前赶场(集)我们也遇见过,邵杰哥是改革后出来的。出狱后我们对那事儿没有在提起,就是红芝问起我,听说那畜生死了问是不是我杀的,我说不是。我告诉红芝说,如果是我,那我是不会被放出来的。红芝也就不在问了。看着清莲一天天的长大。对我们叫爹喊娘的,爷爷奶奶的叫着。我们都很开心。有一天红芝对我说,清莲都快两岁了,我想给她生个弟弟或是妹妹,让这孩子也有个伴。那天我哭了,不为别的,就为红芝放下了。后来生了儿子昌盛和女儿清秀,看着孩子们一天的长大,改革后大家的生活都有了奔头。可是清莲就是不大爱上学,天天的到外面去玩,红芝很是但心她不学好在外面做坏事。后来嫁给了祖意,隔年生了军儿,我们想这日子也就越过越好了。可是谁想到女婿会出事,清莲她就,唉。有一段时间是别人家的女人天天的骂到家里来。我们又讲不听她,红芝流着泪很是恨和对我说,真是什么萝卜什么种。清秀也被人家退亲了。她一气这下去了南边打工,也在外面结了婚。还说她姐不死她就不回来,她丢不起那个脸。我和红芝去看过她几回,日子还过的不错,是在一个小镇上,她开了个南杂店,生了两个孩子,女婿是个老实人。看,我又扯远了。”龙有贵不好意思的对大家笑了笑说:“还是说邵杰哥叫我去了后吧。我到了邵杰哥家,我看到他瘦瘦的躺在床上。他家老大讲,医生叫回来养着,不管有什么事都尽量的去满足他。邵杰哥看我到了,叫他老大扶他起来坐到床上。他一手握着我的手,他说有事和我讲。看老大出去了他拍着我的手说,有贵,咱俩兄弟一场,哥哥这就要走了。那事儿我是带到棺材里去了,你也不要讲,也带到棺材里去。我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我那死去的妹子就不说了。这辈子我就对不起你嫂子,让她受了那样的屈辱。我在坐牢十多年的日子里,她还好好的照顾我爹娘和孩子们。还给我爹娘都好好的送走了。那畜生就是该死,要不,他出狱后又要祸害多少人?我们是英雄,无名的。你如果觉得对不起老场长他们。他们也没什么事。老场长下去了几年,落实政策后也回来工作了几年退休后天天走玩,我到老大的酒店见过他。他是不认识我的。这几年没有看到他了,可能走了吧。那个张同志不当警察了,去了工厂,现在退休了也天天的玩耍。还在我老二的农家乐住过一晚,有时也常来。他很乐观。还有那个谭同志,他一直都在当警察现在也该退休了吧。我问他那里晓得这些的,他说他也关心你们,为了我们的事对你的生活和工作会有什么影响。开放后他就在城里开了个小饭馆,也就是现在山城大酒店的基石。有时听到吃饭的客人偶尔说起你们时,也许是你们的熟人或是朋友,他也有意无意的也问问。他说他到那边后如果能看到老场长。他一定告诉他当年丢枪杀人的事。后来他还一再的对我说要把那事儿烂到肚子带到棺材里去了。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他拍着我说,有的伤疤我们都知道在那里,不要去碰它好了,更不要去揭。揭了除了疼痛和流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我想他不让我说是不想在提起往事去伤害嫂子。前段时间我还见过嫂子,身体已大不如前。唉,可是清莲了出事。我们是不想来看她的,就让昌盛来看看就是了,等军儿回来在一起过来看看,不是看她,是看军儿。这个孩子命苦,爹早早的走了,娘又是那个样子。不过还好,有那样的二叔和二婶,没要我们操什么心,这孩子也争气还到北京读大学去了。刚才看到谭同志,我就想还是把那事儿讲出来吧。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龙有贵看着谭父说:“谭同志你不要不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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