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正在长餐桌边,忙着切番茄。,
“你好,圭多。”她说,抬起头冲着他笑。
他把蓝文件夹往长餐桌上一扔,走到保拉身边,在她的脖子后面亲了一下。
“这么热的天还来这一套?”她问,嘴上虽然这么说,人却直往后仰,靠在他身上。
他轻柔地舔着她后颈部的皮肤。“体内肯定缺盐。”他说,又舔了一下。
“我想,那种盐水片是在药店里卖的。可能会更卫生些。”她一边说,一边向前倾斜,只为了从洗涤槽里再拿出一个熟透的番茄来。她把番茄切成厚片,然后添到已经在一个大瓷盘边上围成一圈的番茄片里去。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又从吊橱里拽下一只玻璃杯。他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接着又喝了一杯,这才盖好瓶盖,放回冰箱里。
然后,他从底层的架子上拿出了一瓶普罗塞科酒。他先是撕开裹在瓶盖上的银箔,再用两只大拇指慢慢地把木塞住外推,让它徐徐地移动,轻轻地来回摩擦。塞子刚露出瓶口,他便把瓶子朝一边倾斜,不让泡沫溢出来。“为什么咱们刚结婚的时候,你知道怎么可以不让香溢出来,而我却不知道?”他一边问,一边把冒着气泡的酒倒进了玻璃杯。。
“是马里奥教我的。”她解释说。他很快就明白了,她说的不是他们认识的那对二十来岁的马里奥夫妇,而是她那当酒商的表哥。
“想来点吗?”他问。
“把你的酒给我抿一小口就行了。我可不喜欢在这么热的天喝酒一喝就上头。”他伸出手臂把她揽在怀里,把杯子端到她唇边,让她呷了一小口。“够了。”她说。于是他拿过杯子,自己品味起来。
“好酒。”他轻声说,“孩子们在哪里?”
“基垭拉在外面的阳台上,在看书。”除了看书、解数学题、吵着要电脑,到底基垭拉还有没有别的事可做?
“那么拉菲呢?”他肯定是跟莎拉在一起,可布鲁内蒂还是要问一问。
“跟莎拉在一起。他在她们家吃晚饭,然后一块儿去看电影。”她笑起来,一方面是因为想到拉菲对两层楼下面那个名叫莎拉·帕格奴齐的女孩忠心耿耿、形影不离的热乎劲便忍俊不禁,另一方面也因为拉菲总算追到了莎拉而松了口气。“但愿他能忍痛离开她两星期,跟我们一道上山去。”保拉说,心里倒一点也不担心。在博尔扎诺以北的山里呆上两星期,可以逃开城里灼人的热浪,这种诱惑是足以让拉菲暂别新欢的。再说,莎拉的父母已经发了话,说她可以在这段假期里跟拉菲家一起度个周末。至于保拉自己,又能有两个月不用在大学里教书了,眼下正憧憬着不受打扰、尽情看书的好日子呢。
布鲁内蒂对此不置一词,只顾着给自己又倒了半杯酒。
“是在做色拉吧?”他问,冲着保拉面前的盘子上那一圈西红柿点了点头。
“哦,真是超级警察。”保拉说,一伸手又拿了一只番茄。
他瞧见了一圈番茄片,每片之间都留着空隙,切片的大小都正好可以嵌进一片白奶酪。接着,他又发现在他那美丽的妻子左边,搁着一只玻璃杯,里头装着新鲜罗勒,紧挨在一边的一只盘子上还有新鲜的白奶酪。他把这些线索归在一起,以闪电般的速度推出了结论:这是在做晚饭时吃的凉拌色拉。“难怪这个人能让城里的罪犯闻风丧胆呢。”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脸来朝着他微笑,揣摩着他的情绪,好估计一下自己的玩笑有没有开过头。看来多少是有些过头了,于是她便从他手里接过了杯子又抿了一小口。“出什么事了?”
她一边问,一边把杯子递还给他。
“我逢命要到梅斯特雷去办个案子。”还没等她插话,他又接着说:“他们有两个警长出去度假了,另一个摔断了腿躺在医院里,剩下的一个放了产假。”
“于是帕塔就打发你到梅斯特雷去了?”
“再没别人了。”
“圭多,总会有别人的。嗯,帕塔自己就是一个嘛。除了签签文件,调戏调戏秘书,做点其他的事对他不会有坏处的。”
“布鲁内蒂觉得自己很难想像有谁会让帕塔来调戏,可他忍件没说出来。
“你说呢?”她见他没出声,便追问了一句。
“他出事了。”布鲁内蒂说。
“这么说,那事就是真的了?”她问,“我一整天都很想打电活问你那是不是真的。是蒂托·布拉斯卡吗?”
布鲁内蒂刚一点头,她就把头往后一仰,颇为不雅地发出了一种近乎于猫头鹰叫的声响。“蒂托·布拉斯卡。”她反复念叨,转过身对着洗涤槽又抓起了一只番茄。“蒂托·布拉斯卡。”
“得了,保拉。这没什么好笑的。”
她猛地转过身来,刀还握在胸前。“你说没什么好笑,是什么意思?帕塔是个傲慢无礼、虚情假意、自以为是的杂种,我可想不出来还会有谁比他更该受这种罪了。”
布鲁内蒂耸了耸肩,往杯子里又倒了点酒。只要她还在大肆攻击帕塔,就顾不上梅斯特雷的事,尽管他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跑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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