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丈夫的尸体是星期一早上在梅斯特雷发现的。如果您跟医院里的人谈过,您就会知道死因是头部遭到猛击。”
她打断了他的话:“脸上也挨了打。”话刚出口,她便把视线移开,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双手。
“您知不知道有谁可能想伤害您的丈夫。太太?您能否想得起有谁曾经威胁过他,或者谁曾经跟您丈夫有过激烈一的争吵?”
她马上断然摇头否认。“莱奥纳尔多没有敌人。”她说。
根据布鲁内蒂的经验,一个没有树过敌的人是绝对做不到一家银行的行长的,可他什么也没有说。
“您的丈夫有没有提到过他的工作中遇到的困难?或许他不得不解雇一个职员?或许有人想贷款,遭到拒绝,认为是他从中作梗?”
她又一次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这种事。从来没有过一点麻烦。”
“那么你们家呢,太太?您丈夫跟家里人有没有什么冲突?”
“这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太太,”布鲁内蒂用双手做了一个手势,希望能让对方冷静下来,然后就说开了,“您丈夫的这种死法,这种极端的暴力行为,说明了这么一个问题:不管谁是凶手,他必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把您的丈夫恨之入骨。所以,在我们能够着手查找此人之前,对于他这么做可能怀有的动机,必须有所了解。因此,提出这些问题是必要的,尽管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很痛苦的。”
“可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莱奥纳尔多是没有敌人的。”
她把这点重申了一遍以后,隔着桌子看了看加洛,似乎是在巴望他证实一下她说过的话,或者帮着她说服布鲁内蒂相信她。
“上星期天您丈夫离开家,是去梅西纳吗?”布鲁内蒂问。她点了点头。“您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吗,太太?”
“他跟我说是为了银行的事,还说他星期五会回来。就是昨天。”
“那他没有提这次出差究竟是干什么吗?”
“没有,他从来不提。他总是说自己的工作不太有趣,很少跟我谈起。”
“他走了以后,您有没有听说他有什么消息,太太?”
“没有,他是在星期天下午上机场的。他先飞到罗马,然后必须在那儿转机。”
“此后您丈夫有没有打过电话,太太?他有没有从罗马或者梅西纳打电话来?”
“没有,不过,他是从来不打的。不管什么时候出差,不管是去什么地方,他一直都是去完了就回来。如果他回到威尼斯以后直接去银行,就会从他的办公室里打电话给我。”
“经常是这样吗,太太?”
“经常怎么样?”
“就是他去出差,不跟您联系。”
“我刚才踉你说过了。”她说,嗓音越来越尖,“他为银行的事出差,一年要六七次。有时候他会给我寄张明信片,捎点小礼物,可他从来不打电话的。”
“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警觉的,太太?”
“昨晚。我以为在他回来以后,他会先去银行,再回到家里来。可是到了七点他还没到家,我便打电话给银行,但是银行已经关门了。我试过打电话给他的两个同事可他们都不在家。”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对自己说,我把日期搞混了,要么就是弄错了时间。
可是到了今天早上,我就再也没法欺骗自己了。于是,我打电话给一个在银行里工作的人。他又给梅西纳的同事打了电话,然后再给我回了电。”她说到这里便打住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太太?”布鲁内蒂轻声问道。
她屈起了一个手指塞进嘴里,或许是不想让话从那里冒出来。可是,停尸房里的尸体她都已经见到了,这样做又能有什么用处呢?“他告诉我莱奥纳尔多根本就没有去梅西纳。后来我就打电话报了警。打电话给你们。他们跟我说……当我跟他们描述了莱奥纳尔多的特征……他们叫我到这儿来。我就来了。”她把这些事儿一一道来,嗓音越说越刺耳,话音刚落,双手便绝望地握在一起,搁在大腿上。
“太太,您肯定您不想打电话,或者让我们打电话叫人来陪您吗?也许这种时候您不该一个人呆着。”布鲁内蒂说。
“不,不,我什么人都不想见。”她蹭地站起来。“我不用呆在这里了,是不是?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太太。您能回答这些问题已经让我们不胜感激了。”
她对这话置若罔闻。
布鲁内蒂站在那里,冲着加洛做了个小手势,随后就跟着马斯卡里太太到了门口。“我们去叫辆车把您送到威尼斯,太太。”
“我可不想让什么人看见我坐着警车回家。”她说。
“那会是一辆没有标志的车,太太。司机也不会穿制服。”
她对此不置可否。既然她没反对,那么,或许就算是已经同意搭车去罗马广场了。
布鲁内蒂打开门,陪着她朝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他注意到她的右手死死抓住钱包,左手则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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