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不能理解您这话的意思,律师。”
“联盟总需要一个有名无实的领袖吧,需要一个能充当会长的人。可是,我相信你已经查明,我们这些理事会的成员在联盟的日常事务管理上是没有发言权的。真正的工作是由处理账目的银行行长干的。”
“那么你确切的职能是什么呢?”
“我解释过了。”圣毛罗说,微微一笑,“我担任的是有名无实的领袖。我在教区里有某种——某种,我能不能说分量?所以我应别人要求成了会长,一个纯粹徒有虚名的职务。”
“应谁的要求?”
“处置联盟账目的银行的管理机构。”
“既然银行行长参与联盟事务,那么你的职责又是什么呢,律师?”
“当新闻界向我们提出问题,或者在某个问题上需要联盟表明立场时,我就代表联盟说话。”
“我明白了。还有呢?”
“我每年同负责管理联盟账目的银行高层人员会两次面,讨论联盟的经济状况。”
“状况如何?请允许我问一下。”
圣毛罗把双手的手掌都按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你知道,我们是一个非赢利性组织。所以,我们只需设法,在某种程度上,保持不负债,就足够了。从经济意义上是这样。”
“那是什么意思?我是说,‘从经济意义上’。”
圣毛罗的嗓音居然更平静了,他的耐心听上去居然更明显了。“意思是说,我们设法筹措足够的资金,以便让我们继续把我们管理的善款捐给那些被选中接受的人。”
“那么是谁,请允许我问一下,决定该由什么人来接受善款呢?”
“当然是银行高层人员。”
“那么,那些联盟管理的公寓,该租给什么人又是由谁来决定的?”
“同一个人。”圣毛罗说,难得地微微一笑,又补充道,“理事会照例要批准他的建议。”
“那么你作为会长,在这个问题上有没有发言权,有没有做决定的权力?”
“如果我打算用的话,我想我是会有的。可是,我已经告诉你了,警长,我们的职位完全是荣誉性的。”
“那是什么意思,律师?”
在圣毛罗回答之前,他先把一只手指的指尖往桌上一放,拈起一小撮灰尘,再把手移到身体一侧,摇了摇,甩掉灰尘。“我说过,我的职位只是徒有虚名。我觉得,我认识城里这么多人,由我尝试去挑选那些可能会从联盟的善举中受益的人,那是不妥当的。而且,如果我有权代表理事会里的同仁们说话,我相信他们也同样不适合做这件事。”
“我明白了。”布鲁内蒂说,不想掩饰自己的怀疑。
“你觉得难以置信,警长?”
“如果我告诉你,我认为什么东西难以置信,那我就太不明智了,律师。”布鲁内蒂说,接着又问,“还有克雷斯波先生。你在处理他的遗产吗?”
布鲁内蒂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一个男人噘嘴了,但是圣毛罗回答之前确确实实噘起了嘴。“我是克雷斯波先生的律师,所以当然要处理他的遗产。”
“遗产数额大吗?”
“这消息我是有权拒绝泄露的,警长,像你这样拿到过法律学位的人应该知道。”
“哦,对,我想,你跟克雷斯波先生之间交往的内情,同样也是有权拒绝泄露的吧?。
“我发现你确实没忘记法律,警长。”圣毛罗笑着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联盟的案卷,经济案卷,是否已经交给警方了?”
“你这么说他们,好像你不是警方的一员似的,警长。”
“案卷呢,圣毛罗律师?它们在哪里?”
“呃,在你的同事手里,警长。今天上午,我已经让我的律师复印了几份。”
“我们要原件。”
“我给你们的当然是原件,警长。”圣毛罗说,又露出了一个颇有分寸的微笑,“我有权为我自己复印,只是为了防备你们在照管文件时万一有所遗失。”
“你真谨慎,律师。”布鲁内蒂说,但他没有笑,“但我不想再占用你的时间了。我意识到对于像你这样在教区里颇有分量的人,时间有多么宝贵。我只想再问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谁是管理联盟账目的银行高层人员?我想跟他谈谈。”
圣毛罗的笑容绽开了:“恐怕那不可能了,警长。你瞧,联盟的账目一向是由已故的莱奥纳尔多·马斯卡里掌管的。”
第二十五章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十分惊讶圣毛罗暗示马斯卡里有罪的手段。他整个的这一套都依赖于如此不堪一击的前提:银行里的文件现在看来似乎应由马斯卡里负责;银行里的人不会知道,或者可能经劝诱后便记不起来还有没有别人经手联盟的账目;对于马斯卡里或克雷斯波的谋杀案,将不会有任何发现。
到了警察局,他发现前往维罗纳银行和联盟收取案卷的警察都已经拿到了文件。财政警署的三人小组甚至已经开始审阅这些文件,查找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表明,究竟是由谁管那些一方面汇入房租、一方面又开出支票供联盟行善的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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