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接任的律师,有些问题若不当面问个清楚,我实在放心不下。若你不想在这里谈,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不用了,我没空到外头找地方。」
这已经是吉胁所能表达的最大讥讽,但是对御子柴当然不管用。
「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御子柴敷衍了事地鞠了个躬,率先坐了下来。从吉胁的态度,可以明显看出他因震慑于御子柴的律师头衔而不敢反抗。这种人光靠名片上的头衔来判断初次见面者的来头大小,可说是最容易控制及欺骗的类型。既然如此,当然要好好加以利用。
「关于你的证词,我已读过了笔录。你说你跟津田亚季子只是单纯的同事,没有进一步的关系?」
「就是同事而已,哪有什么进一步、退一步的。我虽然请她吃过几次饭,但那只是一起走到附近餐厅吃午餐而已,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
御子柴心想,原来笔录中所说的一起吃饭,指的是一起吃午餐。同样是吃饭,上班时间内跟上班时间外可说是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
「何况每天一到傍晚,我的女朋友就会煮好晚餐等我回家。我要是跟其他女人在外面吃饭,肯定会被她剥一层皮。」
「这么说来,你们除了一起吃饭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那当然,这些我早就对警察说过了。或许我这么说很失礼,你认为我会看上津田那样的女人吗?」
御子柴试着在心中将吉胁与亚季子的模样并排在一起。一边是精悍又充满男人味的吉胁,一边是相貌平凡且终日劳碌的亚季子,确实极不协调。
「那么,津田是否曾对你主动邀约?」
「我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来。我不曾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她也不曾对我表现出特别的态度。所以当警方将我列为参考证人时,我着实吓了一跳。」
吉胁坦然承受御子柴的视线,并没有将头转开。除非是特别爱说谎或是演技特别高明的人,否则当一个人在说谎时,一定有迹可循。御子柴到目前为止已见识过无数骗子,但凭御子柴的眼力,也看吉胁的言词谈吐有任何可疑之处。
「在我看来,津田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母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致可以体会。」
「休息的时候,我们有时会聊起私事。但是津田每次谈的话题,都是关于她的两个女儿,例如她的长女体弱多病,次女却是活泼好动过了头。她每次讲的都是这些事,当然在我眼里,她就只是一个母亲。我从来不曾邀她出来约会,也不曾跟她有过任何暧昧的插曲。这样的关系下,难道我会带她上宾馆开房间?」
「但是津田在接受讯问时表示『从他的言行举止,我看得出来他对我也有一些意思』。针对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
「我也是一头雾水。」
吉胁说到后来已有些动怒。
「这种没来由的话,造成我很大的困扰。我简直被当成了津田杀人的动机,就连我的女朋友也不断追问我是不是跟别的女人搞婚外情。虽然我这个人有些迟钝,但你想想,假如有个女人爱我爱到想把老公杀了,我会没有察觉吗?」
「但津田若与你只是普通关系,为何要报出你的名字?」
「这我怎么知道?我猜她多半是为了保险金才将丈夫杀害,又怕法官认为她罪大恶极,才拿我当挡箭牌吧。」
吉胁这推测确实不无可能,但警方早已将死者的保险状况査得一清二楚。根据宝来提供的资料,在死者的债务清单里有着每个月的保费金额。但理赔金额只有两千万圆,属于合理范围,而且这份保险早在伸吾尙未被裁员前便已购买。
御子柴向吉胁解释完,吉胁瘪嘴说道:
「天底下愿意为两千万杀死丈夫的妻子多得是。说穿了就是在妻子的眼里,丈夫的价值是否高于两千万。」
原来如此,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或许是吉胁每天与数字为伍的关系,所以连人命也习惯以金额来衡量。要不然,就是吉胁个人拥有这种特殊的价值观。不论理由为何,吉胁这句证词可说是相当重要。
御子柴回想津田家的房屋贷款余额,似乎也是将近两千万。就算亚季子领到伸吾的死亡理赔金,光是偿还房屋贷款就已所剩无几。但换一个角度想,能够让碍眼的丈夫跟房贷同时消失,对某些人而言搞不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这样的论点,将成为检方的有利事证。换句话说,站在为亚季子辩护的立场,一定要事先想好因应对策才行。
「你刚刚说,休息时间有时会聊到私事,那么津田是否曾提起关于丈夫的事?」
「关于她的丈夫……?我印象中完全没有,她提到家人时,谈的总是两个女儿。」
年纪老大不小的丈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与家人好好相处。这样的事情,确实没办法成为与同事聊天时的愉快话题。但是站在辩护的立场,这一点却相当有利用价值。
「相信你也知道,津田提出了上诉。若有必要,或许得麻烦你到法庭上作证。」
吉胁正要抗议,御子柴不忘先恐吓一番:
「这是善良国民的应尽义务,你身为公认会计师,相信没有理由拒绝吧?」
2
岬一来到世田谷警署,署长、副署长及暴行组的初田刑警立刻来到门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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