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似乎不再关心王义的生死了,他的尸首能否找到,你也漠不关心了?”“嗐,人死不能复生,关心有什么用。”
“你先说过,兄弟一场啊!”
陈功说着,紧紧地盯着王新生的脸,似乎想从那脑上发现什么,但是他发现王新生的脸正背着光线,而我们正处在顺光之中,这种逆光隐晦着王新生而裸露着我们,显得特别狡猾:“当然,当然”,王新生的嘴唇在背光之中一张一合:“能够找到他的尸首,也是我的心愿啊!”
“那好,我们终于想在一块儿了。这样说吧,为了履行我们的职责,我们想要继续调查,除了调查王义的尸首之外,还要收集有关盗窃案的一些材料。请你配合。”
陈功说着,再次盯住王新生的脸。
“对我有什么要求,要我干什么,尽管吩咐。”
“由于我们的责任心不强,把你原来陈述的材料弄丢了。我们想请你自己动笔写一份检举王义的材料。”
“这可让我为难了,我虽然读过中学,可是写不成像样的东西,特别是我这右手前不久出了毛病,即使吃饭都拿不稳筷子,用笔更是抖个不停。”王新生说着,从我口袋里抽出水笔,试着在一张纸上写字。果然,他右手不听使唤,手指不停地颤动,以致于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我心中嘀咕:这几个月来没听说他右手不能用笔呀,还有,他报案时的接待报案材料不是好端端地夹在卷中吗?陈功为什么要他自写一份材料呢?
正在这时,忽听陈功又扯起一个弥天大谎:
“据我们侦查,王义尸首还在九龙潭中,你作为他的兄长,有义务为他收尸。我们的水性都不太好,所以请你出马,潜入九龙潭看究竟。”“这很有可能,可是,尸首一定在九龙眼里了。你们公安请的潜水员都找不到,我怎能找到。”
“不管怎样,我们今天是专为你兄弟王义尸首而来的,我们找不到,是我们运气不佳。你是他哥,生前心相连,死后魂来依。你也许能找到他。”
“那好,我试试看。”
王新生说完,用个小竹篮儿盛了些吃剩的米饭,又找了一些香纸,随我们走出磨纺,来到九龙潭边。陈功首先脱下了衬衣短裤,一丝不挂地扑入水中,在水面上举起一只手来喊道:
“别磨磨蹭蹭的,这里又没有什么大姑娘,怕什么羞。脱光衣服,裸露身子,便于运动。”
然而王新生却按照他的爱好办事,他在溪岸上烧了香纸,又把米饭撒在水中,说是死水中的亡灵要食用“水饭”。然后,他只脱了上衣,穿着一条短裤入水,接着,我也一跃,跳入水中,三人一起向水潭中心游去,然后陈功一声令下,大伙一齐潜往潭底,下潜了大约三十秒钟,眼底还是一片漆黑,看不见潭底。我觉得脑袋发胀,心中害怕,赶快头向上,双手压水,急忙冒出水面。陈功也冒了出来,再过几秒钟,王新生的脑袋顶出水面,嘴里喷吐着水沫。
“潜到潭底了吗?发现什么没有?”陈功问道。
“潭底是到了,可是那几个黑洞根本看不清楚。”
“算啦!看来你的功夫也不到家呀!这找尸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么,今天没事了?”王新生问。
“不,我还想请你到那儿去。”陈功一边踩水,一边用手指着老龙嘴。
“那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根本上不去,要我上那儿干什么?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不为难你,我有办法让你到那儿去,为了弄清罪犯的某种手段,我请你当特别助手,请你不要拒绝。”陈功大声喊道。
“特别助手?”王新生惊诧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作为犯罪分子的受害人竟然会有这么多麻烦,但他不便拒绝。只得应道:
“只要你的办法可行,又能保障我的生命安全,我上去试试看。”
于是,我们又一起游到岸边。陈功吩咐我运用他的老办法,加上一条保险绳,把王新生送到目的地去。他弄来篾绳和一条粗长的麻绳,把篾绳拴在峭壁顶端,把麻绳系在王新生腰间,让王新生顺着篾绳滑下去。王新生犹豫了一番,只得按陈功的要求行动。不一会,他到了老龙嘴。
“站在老龙嘴里去!”陈功大喊。
王新生遵照他的话做了。这时,我们发现,王新生的头部正好被老龙嘴上颚的钟乳石遮掩着,陈功举起照相机,摄下这独有的景观。事后,陈功问王新生在钟乳石上发现了什么,在老龙嘴里什么样的感觉。
王新生摇摇头,然后苦笑,接着又从隆高的鼻子里,发出“空空”的怪响,表现出受到捉弄后心存不满的神情。
当天夜里,我与陈功住宿在汪德顺老人家中。夜深人静,我突然梦见老龙嘴一张一合,将我和陈功吸引到那巨大的龙嘴中去,眼看那带血的牙齿就要嗑断我的身子,我大叫一声惊醒过来。然后,我想起陈功在磨坊里要王新生写材料,并对王新生撒谎说王义尸首在九龙潭的事,百思不得其解,我推醒陈功,讲述了那个恶梦和我的许多疑问,希望得到解释。陈功竟然说:
“你自己琢磨吧,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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