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衣片数块;
2.字纸一张;
3.牛皮带一条。
法医的鉴定结论是:溺水死亡。死亡时间约在五个月以前。
十月二十五日,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老家暂住县城做小菜生意的朱素珍被通知回九龙村辨认尸首。她认定是自己的丈夫而且掩埋了尸首。陈功当场提出了一些质疑,但都被一一否定,勘查组一致认为死者是王义无疑。
这一结论如何一瓢凉水兜头浇在我和陈功头上,难道我们的推断完全错了?
“看来,该是鸣金收兵的时候,再折腾下去只会是劳而无功,自找苦吃。”我灰心地叹道,原来陈功的那些推理在我脑海里化为了缕烟雾,风一吹就散尽了。
“不是我的推测错了,而是我低估了对手,我的疏忽给对手创造了一个做手脚的机会。”
“难道你又有什么推测?”
“是的,我的假死试验原本就是为了胁迫我的对手就范,暴露那具尸体。按照我的设想,只要这具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似真相大白、大功告成,没想到对手会通过一些物证击败我的推理。”
“你的意思是说那张被水渍侵蚀的字纸和那破碎的衣片,是凶手有意安排?”
“老弟,看来你并不愚蠢,当我昨天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我曾经得意自己的假死试验对凶手来说不啻是当头棒喝,逼得他暴露无遗。但我立刻察觉了自己的疏忽,我们既然预知对手会在某个地方抛出这具尸首,为什么不暗中跟踪到那里?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就一定会发现这个狡诈的家伙从什么地方找出尸首,又把早已浸泡许久的破字纸塞进破衣片的口袋里,然后又移尸溪流,让溪水把尸首推送到那里。看来,这几天我被自己的行动陶醉了。”
“可是那破衣片是难以在抛尸时裹上去的啊!”
“是的。凶手在当初作案之后,就把王义的衣服给死者穿上了,并且把尸首收藏在某个凹形的石槽之中,用一些沙砾和石块压在尸首上面,他在那个时候的想法是,让这尸首浮上水面,万一被人发现那个罪恶的地方,那身衣服也足以证明死者就是王义。”
“这么说来,的确是我们失误了,不过,我们再也得不这样的机会了。”
“不!机会是可以创造的。我现在的推断是这样,凶手在前往那个藏尸之地的途中,一定会溪岸的沙滩上留下他的脚印,由于是黑夜,他不会设想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也必然会疏忽自己的脚印能够顾为揭示罪恶之地的路标的证据,他也不可能抹掉留在那里的每个脚印,你坚信这一点吗?”
“是的,坚信不疑。”
“那好,我们就围绕这个脚印再来一次行动。”
于是,在十月二十六日那天,我按照陈功的安排,要村党支部把全村各组的组长和治安积极分子集中起来,在会上讲了一通如何加强农村建设的话,然后,顺便发布一则消息:
“经公安部门长达几个月的侦查,王义盗窃及其投水自杀的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法医鉴定和有关物证证实,被山溪流水搬到鬼潭岸边的尸首,正是死者王义。但是,还有一个疑问没有查明,要求全村治安积极分子子以协助。”
“什么疑问?”乡亲们睁大吃惊的眼睛,议论纷纷。
“这个疑点就是,在溪边的沙滩上发现了一串脚印。这些脚印的脚尖朝向一个秘密的地方,王义的尸首在几个月前就被收藏在那个秘密的地方。这个情况说明,留下这串脚印的人知道这个秘密。他走向这个秘密所在,把尸首找出来,让尸着随水漂移到鬼潭岸边。应该说,这个行踪诡秘的人也许是有功之人,也许是害怕公安追究的人,不管是哪一种人,我们都必须弄明白。我请求全村各小组的组长和治安积极分子把全村20岁以上男性公民穿用的鞋子的类型、式样、号码以及长短尺寸、鞋印纹印等情况调查清楚,以便我们公安查找到那位在沙滩上留下脚印的人。”
听着我的讲话,小小的会场顿时沸腾起来。他们对公安的行动历来有着浓厚的兴趣,并且经常揣测警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的真正用意,总有那么点神秘的感觉。但是,为了给一个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有功之人论功行赏,动员群众去调查,去发现、去认定一个人的脚印却是头一回。因此,他们大都迷惑不解,似乎为了给人奖赏而展开的这次行动是大可不必。他们倾向于这个不肯暴露的人也许有问题的说法。可是,明明已认定王义是投水自杀,还要调查干什么呢?因此,他们的争论很是热烈,一直议论到他们各自的家里去。其实,我们的目的也限于此,只要全村都议论起来,把这个消息扬得家喻户晓就足够了。按照陈功的推测,在全村掀起这样一个讨论,一定会给我们的对手又一次震惊,并让他有所行动。
消息热热闹闹地传播开去了。治保主任杨根生遵照我们的安排,煞有介事地带着一伙“老治安”到各家各户搜集鞋印的有关资料,却故意延长了到老磨坊里去搜集的时间。而陈功和我则等着天黑,企盼着我们所推断的那种情景出现。
夜幕笼罩溪谷的时刻。陈功带我爬上了高出溪谷谷底约二百米的山嘴,坐在这个山嘴突兀的岩石上,既可以看到老磨坊里的灯光,又可以看到九龙潭下游四里以外的鬼潭岸边几点渔火,是陈功事先安排的两名治安积极分子,在那里点燃了松树明子,借着火光张网捕鱼,并为我们明确腐尸发现地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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