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谜案_谭显章【完结】(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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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鸟唱晚的时候,我从石堆和灰土、枯叶下面挣扎出来,站直身一看,洞口上方尚有晚霞的余晖涂抹在树梢。我试着把石块倚洞壁垒起来,然后登上去,想爬出洞口,但是,伸长了手还够不着洞口边缘,离那儿还一米多远。倘有匕首也好,那样我可以把匕首钉进洞壁;握住刀柄引体向上。但是,除了那支火枪之外,什么工具也没有。可火枪不具有挖掘的功能,想把洞壁掘成一面斜坡也不行,用小些的石头在洞壁砸出小坑作为向上攀蹬时的梯墩也不成,洞壁成九十度的垂直,砸了下面几个,上面的洞壁就无法砸了。我只好另想办法。想来想去,终于有了个办法,把长裤撕成一条一条的,搓成一条粗细不均的布绳,把火枪扳机上的击火勾砸下来,系在布绳的一端,然后从不同方向把这勾子从洞中抛出去,希望那勾子挂住洞中附近的一根树枝或者藤条,可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天黑下来的时候,数百次努力都是徒劳。那绳勾没有挂住任何可以让我拉住的东西,只将一些枝叶带了下来。

  结果,我只好在黑暗里忍受了一夜的饥寒交迫。

  第二天,我又重复那些活动,依然是白费精力。我终于相信,凭自己的力量是不能生还的了。于是,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希望有人听到我的声音,那声音的凄厉和悲壮可以想象成受伤野兽的曝叫,但它们都消失在丛林的上空,冲上九霄了,连鸟儿也惊吓得不再歌唱,飞到别处去了。后来、我几乎发疯,直以饥饿再次袭来。

  我无可奈何地躺倒在那里,诅咒着罪犯的残无人道,痛恨自己的愚笨,埋怨自己的命运,后海没有把自己行动的真相告诉德顺老人,只说是到山里有点事情。现在,我没有回去,他能预料我遭此大难吗?不,不会的,他可能以为我上山之后又到别的地方去了。这样一来,等他们对我的存在发生怀疑的时候,我真的成了一具僵尸了。想到这里,禁不住悲哀万分。

  我是多么无能!即使没有梅中娥走进我的侦察圈子,即使没有那些淫秽照片的控告,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至少,我不够足智多谋。

  我这样自责着,却又想到了陈功。陈功不是名噪一时的警探么?连他也遭了王义的毒手。现在,有人发现他那吊挂在悬崖上的尸首了吗?他的追悼会正在开着吗?人们发现了他的尸首会联想到我的不幸吗?不大可能,因为除了陈功,谁能料想我也会死在这大山深处,又有谁关心我这个被开除公职的人呢?这样看来,我只会坐以待毙了。难道这真是命运?恶人何其命好,我和陈功何其命苦闷!

  就这样,我一直在那里重复着一次比一次无力的抛掷绳钩的动作,重复着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的饥饿,重复着死神给我的一次比一次紊乱、恐惧的思想。终于在痛苦中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已经躺在陷附外边的地面上了,于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摸模糊糊的许多人影,同时有液体流入我的口腔。我终于恢复了知觉,听到了生命的呼唤。“

  我睁大了眼睛。这时我才发现,面对面看着我的竟然是陈功!陈功没死!我也没死!他身后是德顺老人。蹲在我身边的还有杨根生和几名老乡以及派出所的两名警察。

  没过多久,我吃下了一些食物。那是乡亲们给我带来的真正的甘露——矿泉水和真正的八宝粥,还有煮熟了的鸡蛋。

  “我以为自己死掉了,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昨天下午,我找不着,于是想到你可能接受了罪犯的挑战。于是问德顺老人,他说王新生三天前找过你,我因此明白了。今天一早就带了乡亲进山找你,先找到了舍命崖,在那里拍摄了现场,然后才往断魂台方向找来。在那平台上发现了你们吃剩的食物残屑和装食物的塑料袋,又发现了打斗的痕迹,然后才深入这丛林寻找,终于发现了这个陷阱。你知道吗?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二天三夜,并且度过了一九九六年的元旦。

  “那家伙说你遭受了灭顶之灾,并且向我宣告你已悬挂在舍命崖的峭壁上成了一具僵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错,他是想把我弄成一具僵尸。我假装进城治病的第二天,发现他跟踪我到了县城,并且在医院打听我的病情。我知道他对我的病有怀疑,并对我进行监视,迫不及待地要与我见面。我让医生打掩护,拒绝了他的探视,并出示了支气管破裂咯血的假证明。六天以后。我从县城回来,时间是上午九点,在镇上就碰巧发现了王新生,他把这次见面说成是偶然相逢,其实,他料定我要从那儿经过,所以完全是一次主动的接触。他假惺惺地关心我的病情,然后又暗示我要询问他的情况是指什么。并隐隐约约地表白了他想坦白某种罪过的心理。之后邀我上山打猎,说是通过打猎会让我发现一个秘密的所在,找到罪犯的踪迹。我知道他的进攻开始了,当然想找你这名助手。可是王新生告诉我,梅中娥娘家把你告了,你被迫座诉或者到她娘家作解释去了。他同时提出不让我带任何人进山,这样,我就带着装有手枪和你制作的那些案情分析等资料的牛皮包,跟他进入九龙山。在离这儿不远的舍命崖,他早已布置了一个很大的野猪套,趁我不注意,将我撞了个跟头,让我的左脚插入了施放在枝叶底下的绳套圈中,绳套中的探制机关被我踏中发动起来“咔”地一响,又“唰”地一声,系着活动绳圈的弓形树以数百斤的张力弹了起来。那系着绳套的小树本来就长在悬崖外侧,是施放绳套的人用勾子把树梢勾弯了,像一张巨大的弓弯曲在野兽必经之处的上空,一根手指粗的野藤系在树梢,野藤又连结着绳套,绳套中的制动机关一发,那树就反弹起来,将我倒提着悬挂在悬崖外侧的半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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