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静安的警车一前一后地开出了江州市公安局的大门,龙天在前,赵中华在后,“押解”着龙天回静安去,坐在车里,龙天的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后悔刚才的举动,如果不是赵中华拼死拦着,龙天真的会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那位高干子弟身上的,那一刻他真的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过他还是挺感激赵中华的,他的确是称职的刑警队长,也是值得一辈子交心的朋友。
跟在龙天后面的赵中华,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毛巾在擦汗,今天已经被龙天吓过两次了,这个胆大包天的楞头青,不但在江州市局“绑架”了白云,而且刚刚还差点将那位高干子弟暴揍一顿,放眼整个静安市公安局,敢这么干的也只有龙天一个人了,不过说实在话,赵中华还是挺佩服龙天的胆气的,甚至于到了欣赏的地步,他“绑架”白云,那是对白云的“爱之深”,这一点不但是赵中华,连江局长和支队长都能理解,所以都没有为难龙天的意思;龙天想揍“衙内”,那是对白云的“爱至深”。当时在楼下的时候,赵中华真的想放手了事,纵容龙天去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高干子弟,赵中华当时也给气坏了,不过他身为刑警队长,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龙天犯错误,从而吃大亏,所以出于对龙天的爱护,才及时出手制止了他的冲动,“唉,这个不知死活的楞小子”,赵中华抹了抹汗,把毛巾丢在了一边,不过一会儿工夫之后,他气得直发抖,在车里又开骂了,原来他把清洁抹布当成毛巾了,对着后视镜一照,脸上油黑发亮,龙天在不知不觉中又承担了一项罪名。
赵中华从下午接到孙大海的电话开始,心里就一直在盘算着如何“修理”龙天,不过等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静安市公安局,赵中华竟然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不但如此,还热情地拉着龙天到家里吃饭,这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赵的妻子最懂老公的心事,她的一句话点破了老赵的心思:“想当年,你老赵追我的时候,不也和龙天差不多,那会儿你不也是今天想揍这个,明天想打那个吗?”,老赵一听差点没瘫在地上,而边上的龙天则捂着嘴巴在吃吃地笑。
从老赵家出来,龙天又一次漫步在静安的街道上,让徐徐的凉风吹一吹自己发胀的头脑,头部的伤口还有一点隐隐作痛,不过这一点算不了什么,下午在江州市局,那一记响亮的耳光才是龙天最心痛的,虽然打的是白云,但伤的却是龙天,到现在龙天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白云会选择和一个她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被逼?这好象并不成其为理由,不过,从下午与白云在“月老亭”之行来看,龙天总觉得白云出嫁和自己有关,但如果说是为了自己才嫁给那个“混蛋”的,龙天也说服不了自己。
回到住处,龙天无力地躺在地铺上,这一天的江州之行,有喜、有哀、有忧、有痛,还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失落,上午曾为自己解开了部分谜团和心结而欣喜若狂,到了下午这一切都倒转了过来,从与白云邂逅的那一刻开始,龙天就一直浸染在伤感之中,沉浸在愤怒之中,心里的血在汩汩地流淌,肺中的怒气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发泄,而此时的小屋内,又只剩下了龙天一个人在凭空嗟叹、形影相吊了,想到这里,一股心酸又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龙天又一次翻开了笔记本,找出了那首上午在省档案馆里,从那幅明代“书生图”上抄录下来的“情词”、“悲词”,越看越伤感,越看越心酸,忍不住轻轻地念起了这首饱含着相思泪的“魂相守”:双枕湿云清泪瓣,帘里魂消,帘外东风剪。最是关情春意浅,相思一梦连理散。
袅袅沉香阴阳畔,君有闲愁?不肯双眉展。咫尺天涯难缱绻,坟边新草青丝蔓。
词的上阙是龙天念的,念得深沉而动容,而下阙竟然是从户外传进来的,上下阙衔接地恰到好处,这又是一阵凄楚幽怨的女声,念得极其伤感而悲凉,一段词文中还伴着嘤嘤的抽泣声。
第三十二章 如影随形
夜,沉寂,月如钩,秋风微习,挂钟指向了十二点,龙天站在阳台上,屏着呼吸在搜寻声音传来的方向,朦胧的月光笼罩着大地,极目望去,隐隐约约地在卧虎山间看到一个时隐时现的黑影,这一阵与龙天和词的女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龙天刚刚念完第一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从户外传来的吟诵声,替他接下了第二段,这一次他没有怀疑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就是前天晚上吟诵“减字木兰花”的女人,声音还是那般凄楚与悲凉,仿佛心中有着诉不尽的哀思和衷肠,声声情伤,句句幽怨,时而伴着嘤嘤的抽泣声,让人听了不禁暗自神伤。
随着最后一句“坟前新草青丝蔓”的话音一落,卧虎山上就只剩下了令人断肠的抽泣声,哭一阵停一停,听得出来那是在哽咽,看来这个哭泣的女人一定是遇上了极大的伤心事,不过她竟然能接上这首“魂相守”,让龙天隐隐感觉情况不对,所以龙天快速起身,想找到这个伤心的女人,不过在龙天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一个时隐时现的黑影,“它”站的位置正是以前白衣少女斜倚过的老松树下,老松树叶茂华盖,挡住了月光,加上那个黑影又时隐时现的,让龙天看得很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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