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一点,为了伪造伤口的形状,童平用石头在后脑勺上又重重地砸了一下,已经昏迷的麦晴居然还挨得住这一下?
“可能那个部位本来就不会致命。”艾琳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童平检查地板上尸体的伤口,已经凝结了硬块,手感毛毛糙糙的,看来血早就止住了。
“为什么她还要回家呢?”童平拧着眉头,检视尸体上艾琳刺出的一个个刀口。
“也许脑部的伤势让她失忆了,忘记是你杀死了她?”艾琳的解答听起来不是没有道理。
回忆昨晚的每一个细节,童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走到阳台上,这才想起被关了一夜的秋刀鱼。
秋刀鱼竖着尾巴,亲昵地跑过来蹭着童平的裤管。
楼下的保安围作一团,望着隔壁那栋楼讨论着什么,想必是在说昨晚艾琳闹出的事情。
“你说你昨晚离开隔壁房子的时候,女主人还没死对吧?”童平忽然问道。
“是的。不过她流了很多血。”
“你以前见过你男朋友的外遇对象吗?”
“在他的手机上看到过照片。”
“那你看到隔壁女主人的时候,没发现自己认错人了吗?”
“当时房间里灯光很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再说,我也只看了一眼外遇的照片,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童平像是想到了什么,冲进了洗手间,受到惊吓的秋刀鱼钻进了家具的空隙里。
地板上的麦晴尸体,睁着空洞的双眼,像是不明白童平在干吗?艾琳找来一条毯子,遮住了尸体狰狞的面容。
洗手间里的童平,打开了水龙头,按下马桶冲水键,强劲的洪流在瓷白的马桶里旋转着,童平如一尊石像般注视着,直至漩涡消失,失望地垂下眼睑。
他开始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词语:布宜诺斯艾利斯……红色的公牛……我爱你。
周围没有任何的变化,用凉水洗了把脸,童平走出了洗手间。
“你的男朋友名字叫什么?”童平问艾琳。
“郭良。”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属于和妻子幽会的男人。
“我出去一趟。”童平回房间换了外出的衣服。
“你去哪儿?”
“怎么?你还怕我跑了?”童平显然话中有话。
“我是怕你出去了,要是来人了怎么办?这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呢!”艾琳愁眉苦脸地说。
“又不是第一次见着尸体,怕什么怕?”童平钻进厨房,打开了工具箱,在里面翻寻起来,像是在找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样?换个地方把尸体藏起来吧?”
童平头也没抬,闷声说:“我在想办法,你替我留心楼下的保安。”
艾琳应了一声,立刻走向阳台。
就在她转身的时刻,童平疾速站起身来,举起工具箱里的一把扳手,重重朝艾琳挥了下去。
走出压抑的家里,没有下雨的天气,明媚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让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倍感放松。
谁也不会怀疑这个美好世界的真实性,除了童平。
他是唯一领略过阿尔法世界波澜壮阔的人。
麦晴的死而复生,便是现实世界在童平心中崩塌前最初的那条裂缝。
在洗手间里清理尸体的时候,童平确认过麦晴已经死亡。刚才故意试探了一下艾琳,她想方设法让童平相信麦晴是侥幸余生,目的只有一个。
不暴露阿尔法世界的破绽。
比起阿尔法实验中的其他受试者,身为潜入者的童平,比所有人都更熟悉阿尔法的世界,他有能力洞悉这其中微妙的差别。童平刚才尝试了所有返回现实的方法,都没有用。通常这种情况,剩下的解释只有一个,童平这次扮演的并非潜入者,而是受试者。
除了人为中断阿尔法实验,以及潜入者的退出,受试者是无法靠自己从阿尔法的世界里逃离的,因为现实世界中的他们无法用意识来控制行动。换句话说,受试者在阿尔法的世界里还算个正常人,回到现实世界中也许连眼皮都睁不开。
童平想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会变成阿尔法实验的受试者?
在尚未百分之百肯定的情况下,童平此刻要去验证自己的想法,找到身处阿尔法世界的证据。
这个证据是件非常奇妙的东西,它只存在于阿尔法的世界里,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驱车一路向北,热闹的街区被抛在脑后。转入山路,路面变得崎岖蜿蜒,路也越来越窄,只够一辆车勉强通过。
童平放缓车速,顺利通过这段路之后,一路平坦,汽车驶进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童平熄火下了车。
抬头看见的是一栋破败的小楼,灰色外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完全看不出那原来是一面白墙。屋顶上的瓦片没剩几片,门前随处可见的瓦砾,隐约能看出它曾经蔚蓝的颜色。
小楼的大门贴着封条,封条上盖着花提港警局的印章。自从莫多在这栋楼里被捕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出入这里了。传说中,莫多就是在这里诱骗过路的少年,然后将他们残忍杀害的。但警察翻遍了屋子,依然没有找到少年们的尸体。而嫌疑人莫多,在警察抓捕时,突然挣脱了身旁看守他的警察,往近山的路逃跑。也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从山坡滑落,正巧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经过全力抢救,莫多保住了性命,却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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