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搞定了再去吧。毕竟是亲戚嘛。她会欢迎你的。”
搭配三种沙司吃生牡蛎,滋味真是绝妙。香槟也和想的一样,与牡蛎很配。但伯朗品尝着牡蛎,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却又抓不住。
下一道菜来了,不知是什么时候点的。虽然是泡鱼,但一看盘子里的东西,他就皱起了眉毛。因为鱼上撒着红辣椒和花椰菜。
“哇,不好意思。”枫连声道歉,“我没想到会有花菜。”
“你把那个吃掉吧。尽快。”伯朗挥挥手。
“好的。可是,您为什么讨厌花菜呢?居然连看都不想看见。”
“看见就讨厌。别问我理由。”
“可是很好吃啊。”枫用叉子扎起一棵花菜,打算放进嘴里,但途中停下了,“您知道吗?花菜和西兰花,是在数学上很有意思的植物哦。”
“数学上?怎么讲?”
“喏,像这样,”枫用指尖揪下一小朵花菜,“仔细看,被揪下来的这部分花菜,和原先的那棵花菜几乎完全一样。就算分解得更小,只要放大来看,也和以前一样。这在数学上叫做‘分形’。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听了这话,伯朗停下了手中的叉子。“就像海岸线之类?”
“对对对,”枫开心地把花菜放进嘴里,“您知道的真多。”
“因为昨天刚听到过。”
伯朗提到昨天在矢神宅邸看到的画上的分形图案,以及宪三的解说。
“诶,是那幅画啊。”
“姨父说他自己都不相信人能亲手画出那种画来。”
“看来学者症候群患者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啊。”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所以才更有研究价值吧。”
枫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
“你干什么呢?”
“查一下在学者症候群的患者中,是不是还有别人能画出分形图形。”
“原来如此。”
香槟已经喝完了,伯朗又点了一瓶白葡萄酒。望着摆弄手机的枫,心中暗暗感叹这真是个便利的年代。身在西麻布的酒吧,居然还能调查学者症候群和数学的关系。
枫忽然吃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这个,”枫把屏幕给伯朗看,“是不是这幅画?”
伯朗的眼睛瞪大了。的确很像。他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那幅画的照片。何止相像,这根本就是同一幅画。
“那幅画,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嗯……是个博客。一个女人写的。个人资料显示,她原来是初中的国语教师,现在是专职主妇。兴趣是阅读、戏剧鉴赏、登山。”
“她和那幅画的关系是?”
枫翻了一会儿,说:“找到了。哦,是这样啊。”
“别光一个人看。是怎么回事?”
“花这幅画的,是这个女人的父亲。此前他对绘画一点兴趣都没有,某一天突然拿起了画笔。而且他画的画都很不可思议,给熟悉的建筑家看了之后,对方指出那是分形图案。”
“突然拿起画笔?有什么契机吗?”
“嗯,这部分写得不太详细。不过她说,父亲并没画太长时间,几年后就因病亡故了。”
“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大约三十年前。”枫从手机上抬起头。
和康治研究学者症候群的时间一致。
“给我看看。”
伯朗拿过手机,阅读那篇博文。里面还有别的画,都是特别奇妙的作品,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全都是分形图案。
“把博客的地址发邮件给我。”伯朗说着,把手机还给枫,“我想和这个女人谈谈。”
“我已经把她的邮箱地址记下来啦。由我来联系吧?”
“不,我来联系。只要说‘我是您父亲画作的持有者’,对方应该会有兴趣的。”
“我明白了。”
之后,两人边吃边聊,离开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要不要再喝一摊?”枫问,“上我家喝也行。”
这个邀请很有诱惑力。“我很想去,”伯朗老老实实地说,“但今晚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难道是,”枫瞅着他,“银座?”
“对。还来得及吧。”
枫带着奇怪的表情敬了个礼。“既然如此,就请加油吧。”
“不知道会不会有收获。”
“至少会很养眼啊。大饱眼福。”
“要真可以就好了。”
“肯定会的啦。那位老板娘,是不会给丑的陪酒女开高工资的。”枫眨眨眼。她说的应该就是佐代吧。虽然在矢神宅邸表现得很轻浮,但看来她对各人还是进行了密切观察的。
一辆空出租车开来,伯朗扬手叫住了。
“拜拜。”
“我会为您祈祷的哦。”
“都说了别抱太大期望。”伯朗皱起眉头,钻进车里,告诉司机去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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