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荫山元实带着怜悯,缓缓说道,“您坠入情网了。”
“诶?”
“之前您也喜欢过我的吧?”
伯朗语塞。还好没有脱口而出“被看穿了吗”。
“好几位饲主跟我说:‘医生喜欢你哟。’还有一位饲主说:‘医生看你的眼神都是星星眼呢,那可不是兽医看助手的样子。’”
他很想问是谁说的,什么时候说的,不过还是忍住了。
“当然,”荫山元实说,“我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种事能说得这么有自信吗?我的态度有那么明显吗?居然有好几个饲主都看出来了?伯朗羞得抬不起头来。
“我第一眼见到那位女士的时候,就知道您一定会喜欢上她。所以我才提醒您,要真是那样的话,还是小心为妙。她不是您的弟媳吗?这只会让您苦恼呀。但估计我是说晚了。当时,您已经爱上她了。”
“不,没那回——”他半路停下了。荫山元实说的或许没错。而且,单单否认这一点没有任何意义。
“最近您状态有点怪。没想到您会在问诊时打起盹儿来。我知道您事情多,具体的情况,您也不必说给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希望原先的您能回来。至少在您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
荫山元实的话像一把刀子,插进了伯朗心里。他无法反驳。无地自容的情绪在心中膨胀,几乎要将他击溃。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出言不逊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去吃饭了。”
她包裹在牛仔裙里的双腿转了个圈,朝门口走去。
伯朗抬起头,冲着她的背影叫了一声:“荫山君!”
荫山元实停下脚步,回过头。伯朗直视着她鼻梁高挺的面庞,说:“我弟弟……失踪了。”
伯朗对荫山元实讲了明人离家未归的事,讲了枫觉得这或许与矢神家有关,自己便与枫联手行动的事。但他没提小泉那栋房子,也没说后天性学者症候群。那样讲起来话就长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出了这种事?”荫山元实交叉双臂,坐在诊察台对面的椅子上,“那么,您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伯朗摇头。
“迄今为止还没什么收获。继承方面倒有些麻烦事,可也不知道跟明人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再加上枫小姐和一位男亲戚出去了,接着就断了联系。”
“就是这么回事。”
“您一定很担心吧。”荫山元实冷冷道,“要是联系一下那位男性呢?”
“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那要查起来还不快?”
她说的没错。问波惠也行,问佐代也行。他不联系勇磨,是因为心里不愿意。不单是讨厌他的缘故,而是不想听那个男人告诉自己,那些糟糕的幻想都成了真。
“要么干脆报警?”荫山元实建议道。
伯朗睁大眼睛。“警察?”
“继您的弟弟失踪之后,您的弟媳也行踪不明了,对不对?这下子警察该认真调查了吧?”
这意见倒挺靠谱。但真有必要走到那个地步吗?他总抱着希望,觉得这事或许没那么严重。
“但是,”荫山元实说,“我觉得应该没事。”她扬起脸看着伯朗,继续说道,“那位女士可不是好对付的,应该不会上男人的钩。她一定会平安出现的。”
“要是那样就好了。”
荫山元实看着伯朗,愣了愣,苦笑道:“您可真是够喜欢她的。”
“诶?”
“我清楚得很。那么,工作之外的时间,您尽管坐立不安好了,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发邮件,都随您的便,我是不会介意的。但诊疗一开始,还是得请您集中在工作上。如果走神的话,我可是会大吼大叫的。可以吗?”荫山元实说完,站起身来。
“好,不用客气,尽管吼吧。”
“我去便利店买三明治了。您最好也吃点东西。要买什么吗?”
“啊……那就和你买一样的吧。”
“好的。”荫山元实打开门,又回头道,“医生,您是不是觉得,要是您弟弟就这样一直回不来,其实也挺好的?”
“诶,不,怎么会……”
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摇摇头。
“心里一边这么想,一边又告诉自己,这样期待是不对的。是不是?”
尽管她一语中的,但伯朗又不好明确承认,只能保持沉默。
“就算是这样,您也不必自责。这是人之常情。”荫山元实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都不像她了,“那么,我这就去了。”
伯朗机械地应了一声“慢走”。
吃完荫山元实买来的三明治,趁处理杂事的工夫又打了一次电话,但仍旧打不通。他想给波惠打个电话,问问勇磨的联系方式,可输入了好几次号码,都犹豫着没有拨出去,就这样,迎来了夜间诊疗时间。
第一位患者是得了糖尿病的雌性小猎犬。下垂的茶色耳朵十分可爱,不过已经九岁了,按人类年龄算的话,可说是个老太太。两个月前,饲主带它来看病,说喝水不太正常,还尿频。一查血糖值,明显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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