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被徐铭义小心地收在文件夹里,放进了抽屉。”陶展文继续说道,“警察理应已进行过细致的搜查,想必不会漏过那封信,应该早已欢呼雀跃地将其没收,以作搜查的重要线索。可是,我在警署被问及一大堆人名,其中却并未出现带‘辻’字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的确莫名其妙。”小岛说道。
“可能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封信并未落入警察手中。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哦!”小岛赞叹道,“不愧是名侦探,眼见胜过耳闻。”
“胡说什么,任何人思考之后都能想到这一点。”
“就是那家伙干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从旁偷听二人交谈的健次开口说道,“那家伙用铁丝勒死徐先生……”
“住口!”陶展文喝道。
然而,健次并未停止,而是继续说道:“然后将能成为证据的信取回烧毁……”
“这家伙也是名侦探。”陶展文冷冷地说道。
“我总觉得此案与吉田有关。”小岛说道,“事实上,我今早遇见了方才提到的那个日下部,他曾与徐先生合伙从事不动产生意。据他所言,徐先生最近转手了很多土地。这与您先前的猜测相吻合——徐先生之前一直在建筑业者和吉田之间担任洗钱角色,而吉田最近更换了洗钱人员……无论如何,这件事似乎都与此案有关。”
“你认为有什么关系?”
“徐先生对吉田的事知道得太多了,而知道重大秘密的人往往会面临危险。”
“我至今仍然毫无头绪,或许你说的没错……”
“我接下来要去调查扮演新的洗钱角色的是谁。据日下部讲,大桥街三巷有一块二百坪【坪,日本面积单位,1坪约折合3.3057平方米。】的土地也已被卖掉。只要调查登记手续,就能立刻得知土地转给了谁……这种事只是小菜一碟。”
说完,小岛争分夺秒地匆匆离开了“桃源亭”。剩下陶展文一人独自坐在桌旁,用手指在桌上无数次地写着“辻”这个字。
第十三章 治丧委员会
陶展文按约定时间来到了华商俱乐部,那里已聚集了数名华侨界的发起人。
“陶先生,您也是徐先生的好朋友,我想同您商量一下徐先生的善后事宜。”一见到陶展文,汪氏便开口说道。
“当然,既然是徐铭义的事,请务必让我也出一份力。”
“毕竟徐先生在这边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只能由我们来安排。治丧委员会已经成立,希望您也能成为委员之一,可以吧?”
在确认陶展文点头同意后,汪氏继续说道:“关于遗产,详细情况目前还不清楚,因为无论什么事,徐先生都是亲自经手,独自打理。而且,他的房间还在警察的警戒之下,也不能进去寻找相关文件,我们暂时只能先写信通知了他在国内的儿子和嫁到香港的女儿。”
“关于遗产,事后再慢慢调查不就行了?”陶展文说道,“目前更要紧的是先安排葬礼。”
“葬礼已经安排妥当。”汪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继续说道,“明天下午两点,真善寺。治丧委员长是郑先生,我是友人代表。另外,无论如何都需要亲属代表出席,而与徐先生有血缘关系的人眼下都不在。虽然您并非他的亲属,但不知可否在亲属代表一栏写上您的名字?若非如此,葬礼就无法举行。”
“可以。”陶展文说道,“我的名字随便用,又没什么损失。”
“徐先生在香港的女儿虽然来不及参加葬礼,但她之后定会赶来,因为徐先生应该会留有一笔数目可观的遗产。至于他的儿子,可能有些困难,毕竟两国邦交尚未恢复【本书写于1961年,1972年中日才正式恢复邦交。】。”
“他的儿子正在国内挥汗如雨地努力工作,想必不会贪图一两所脏兮兮的公寓。”
“陶先生。”俱乐部的书记从旁说道,“我们想请您写副挽联。”
“做什么都没问题。”陶展文说,“我已经无法再为徐铭义开处方了……就将挽联当作写给他的最后的处方吧……”
“我接下来要准备发送葬礼通知。”汪氏一边将一张纸片放在陶展文面前,一边说道,“我想通过电话联系,不知应该通知的人是否都在上面。请您检查一下可有遗漏?”
陶展文粗略地看了一遍写在纸片上的人名,随后嘀咕道:“嗯,应该就这些吧!”
“对了。”陶展文刚要将纸片还给汪氏,突然说道,“好像漏掉了西服店的林俊祥……的确漏掉了。林先生是象棋棋友,与徐先生可谓棋逢对手,一定要通知他。”
“除此之外再无遗漏了吧?”汪氏接过纸片,放入胸前的口袋,随后再次确认道。
“还有,”陶展文说,“也应该通知我们大楼内的五兴公司的社长。此人是最近刚来神户,与华侨界的诸位尚未熟稔,但他其实是死者的旧友。据说,徐铭义以前在上海的银行工作时,这位李先生是该银行的一位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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